在同事眼中,我是个文人。年轻时有些张扬,总喜欢表现出文人的腔调。比如文玩核桃,当年的文玩市场没有现在发达,我玩的核桃也就是大一点的山核桃,除了工作,平时总拿在手里把玩。从二十多岁玩到现在,那对核桃已经油光红亮,像檀香木似的。再比如烟嘴,那时没有带过滤嘴的香烟,各种造型别致的烟嘴,也能成为雅玩。
一个人玩是风度,玩的人多了就成了风气,往往会坏事。我玩核桃似乎蛮有腔调,很多同事也效仿,我又比较大度,人家喜欢,我就送几个给他们,结果,很多科长、副科长和办事员手里也常常玩着核桃,还经常聚在一起,比谁的核桃颜色红亮。有一次,我在小商品市场看到一种长烟嘴,三寸左右,塑料的,却有汉白玉的质感。我一用,很多抽烟的都问我哪里买的。那烟嘴很便宜,我买了好多送给他们,结果,办公大楼里成天晃荡着一群叼着长烟嘴,手里玩着核桃的人,弄得像黑社会。
我喜欢养鸣虫,冬天的时候,贴身口袋里经常放着养大小黄蛉的虫盒,或是养着蝈蝈、油葫芦的葫芦。它们经常发出悦耳的鸣声,吸引了很多童心未泯的同事,也纷纷养起鸣虫。一个初冬的上午,新来的厂长主持中层干部会议 ,会议室不大,人又多,一是暖和,二是大家都静静地坐着,鸣虫们耐不住寂寞,开始只有一两只叫,接着,很多人口袋里的虫都开始鸣叫。厂长一愣,停止了讲话,问:“什么声音?”室内静了下来,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显得格外响亮。一开始,大家还忍着,后来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厂长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大家识相地拿出虫盒 ,温度一低,它们就停止了鸣叫。那次还好,厂长没有当场发飙。可能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手下的干部已有所了解 ,知道这些玩意儿的始作俑者是我,朝我瞪了瞪眼,还用手指了指我,似乎在说:“又是你小子干的好事!”因为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厂长也没有明令禁止。从那以后,每次开干部会议,大家都自觉地将虫盒放在办公室抽屉里,再也没有发生过鸣虫大合唱。
时隔多年,每每听到身上的虫鸣声,想起当年的窘况,不禁莞尔。
作者 周伟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