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北海道的那天夜里,一阵剧烈的摇晃使我惊醒 。屋内的夜间灯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外面响起了警报声,街上救护车的警鸣声不断。我意识到地震了,打开手机,看到这条新闻:“2018年9月6日凌晨3时08分(北京时间2时08分)日本北海道发生6.9级地震,震源深度40千米,震源位于胆振地方中东部,没有海啸危险”。
七岁的女儿仍在熟睡,我告诫自己要冷静。我将一切整理完备,查看逃生路线,捧了几叠厚厚的被子守在她身旁 。此后余震不断,幸好有惊无险。
第二天一早,我们拖着所有的行李去餐厅。一出房门,就有精神饱满的工作人员迎上来帮着提行李,身形单薄的女生,扛着行李走了三层楼梯 ,令我心生敬佩。到了餐厅,只有面包、橙汁和牛奶,都是凉的。用餐的客人井然有序,服务员微笑着传递无声的能量,仿佛一切如常。
上了旅游大巴士,刚要离开,就收到交通局指示:恐有强余震,几乎全岛都处于停电状态,路上无法加油,需待命。我们团一行15人,五组家庭,三个孩子,在大巴上一直等到傍晚五点。中午,导游和团里一名男青年步行到一个尚在营业的便利超市,买到一些食物和饮料。导游拍的照片显示,店里的货架都空空如也,日本人整齐地排着队等候付款。
眼看天快暗了,我们得到了最新消息,发车去最近的室内避难所。那是两层楼高的市立千岁公民馆,没有电,水源是地下水。我们被安排在二楼,大约一百平方米的狭长房间里挤了一百多人。大家只能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不敢多看一眼手机。过了一个小时,赈灾物资运了过来,我们的导游协助工作人员,用小刀打开饼干和脱水蔬菜罐头,我默默地过去帮忙。又过了一会,导游悄悄地告诉我们,可以转到旁边一个条件略好的避难所。
第二个避难所是隔壁的室内运动场馆,有发电机和毛毯,有手机信号,还有饼干和热腾腾的咖喱蔬菜泥。虽然余震不断,但我并不恐慌,很多细节都让我以为这只是一次体验之旅。进门处,大家都自觉地脱下鞋子,排放整齐;
志愿者在为每一个入住者登记,统计人数;垃圾分类依旧做到了极致;上厕所,需自己拎着小桶打水,用毕放回原处……第三天一早,传来了好消息,很多地区的电力已逐步恢复,我们的行程也重回正轨,只是许多景点、商店和餐厅尚未正常开放和营业。
六天五晚的行程大约损失了三分之二,收获却不小。我见识了日本人如何从容应对自然灾害 ,如何在灾难中一丝不苟地工作 ,如何有序高效地修整、恢复。回国后,很多人问我:“还会去北海道么?”我微笑着回答:“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