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云南,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九乡地下景观的新奇,也不是石林直指苍天的壮观,更不是苍山洱海的豁达和西双版纳的唯美,而是这里蔚蓝天空衬托下的朵朵祥云。
云南的云,不像塞北的云那样粗犷、泼辣,没有“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的疯狂,有的是“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的微妙如幻;也没有“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的霸气,有的是“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的少女娇媚;更没有“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的不可一世,有的是“隔岸荒云远断,绕矶小树微明”的袅娜情怀。
云南的云,也不像烟雨江南的云那样含情、委婉,没有“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画檐”的婉约,有的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大气;也没有“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的凄楚缠绵,有的是“绿波春浪满前陂,极目连云?稏肥”的豁达;更没有“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的哀怨难耐心境,有的是“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的一往情深。
云南的云,更不像平原的云那样自由自在地肆意游荡,没有“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的孤独,有的是“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的与民同乐;也没有“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的离散情仇,有的是“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的迷恋阡陌情怀;更没有“望阙云遮眼,思乡雨滴心”的哀婉情境,有的是“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的傲岸本性。
云南的云,在崇山峻岭间穿梭,俨如纪昀笔下的“浓似春云淡似烟,参差绿到大江边”;在眼前脚下飘逸,恰似陈与义的赞美“卧看满天云不动,不知云与我俱东”;在身旁耳畔飞掠,好像刘基的感知“萋萋芳草小楼西,云压雁声低”……在云南,只要身处不同环境,就可以感受不同云的亲情、享受不同云的问候、饱览不同云的惬意。
荡舟滇池,身处天水之间,情满苍穹和池波蔚蓝怀抱,愉悦和舒畅把情感背篓装得满满,不容许其他凡俗之物有容身之地,不免想起元稹的诗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没去过巫山,更没见过巫山的云,真想把他的这两句诗改成“滇池波涌接天远,白云水袖紧相连”!滇池的云和水是我在云南的第一印象,便使我喜欢上了这里的云。
登上石林的山崖,映入我眼帘的云,又有一番神韵:轻飘飘魂牵梦绕,漫渺渺似雾如烟。“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我真佩服晏几道的文笔,他能把思想深处的萦绕情怀一挥而就赋予云的魂魄!
在大理的蝴蝶泉边和西双版纳原始森林,我所看到的云,又是另一番的境况,这里的云,有秦观书写的“飞云当面化龙蛇,夭矫转空碧”和黄庭坚“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的神仙享受。
何为叹为观止?在云南——彩云之南,这里的云,足以令我叹为观止!
云南的云,虽然高傲,但不自负;虽然变化万千,但不失本性;虽然与天与水合而为一,但保持固有的品质。
她是纯真孩童吹弹可破的一颦一笑、是青春满怀少女脉脉含情的娇娆眉眼、是新婚燕尔羞赧微蹙的柳叶眉下闪光的俊瞳、是刚过而立美妇风韵犹存傲娇的醉人酒靥……
云南的云,你说像什么,她就是你心中的意向——是什么。
云南云的深邃、醇厚、睿智,江南的云羞赧相见、平原的云望而远行、塞北的云注目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