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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huozm32831 执行加亮操作(2020-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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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重新开张，上影节虽迟但到，这个七月总算让影迷收获到了久违的快落。 最近在上海电影节，我们把上半年错过的电影陆陆续续补了回来。这其中，也有不少华语新作。 特别是亚洲新人奖单元，作为上影节的固定单元之一，今年的亚新奖同往年一样，带来了多部备受期待的华语电影新作。 今天想要推荐给大家的《落地生》，就是入围了亚新奖最佳影片的新片之一。 《落地生》是导演敬然的长篇处女作，镜头少见地对准了异乡漂泊的青年女性个体。 女主角石路靠着一份中餐厅小时工的工作，维持着自己在纽约的生活。建筑专业毕业的她有机会进入梦寐已久的设计事务所，却适逢签证到期的危机。 走投无路之时，石路的父亲来到美国，带着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科迪治疗丙肝。于是，石路利用弟弟治病的契机，暂时解决了棘手的问题。 一对关系不算亲近的姐弟，在同一屋檐下试着和平相处，却产生无数摩擦与意外。 在失落已久的亲情与得之不易的梦想之间，石路必须做出抉择。 从导演敬然多年海外求学供职的经历来看，不难发现这个故事中具有的个人色彩。 难得的是，这段属于导演的个体经历中，能够令人感受到一种共性。 不能否认，故事将背景设置在陌生语境，多少强化了角色与环境的冲突与矛盾，从而增添了更多戏剧化的色彩。 但从另一个层面来看，即便是身处异乡，导演并没有采用猎奇的视角来呈现环境与人物之间的撕裂感。 她的镜头始终以平视的方式，记录角色生活中的朴质瞬间： 没有地标性的建筑，甚至连全景镜头都很少见，影片牢牢锁定石路日常进行的轨迹，也将她的生活围堵、压缩在有限的景别框架之中。 包括石路这个人物本身，也流溢着生活的质感。 饰演这一角色的尚语贤，之前参演过《老炮儿》《唐人街探案》等电影。但在这部影片里，你很难将她和以往作品中二次元的形象对应起来—— 尚语贤在《唐探2》中饰演Kiko 她穿着同一件灰色的外套，头发简单地挽起，脸上写满了疲惫，如同每一个从你身边走过、也不会多看上几眼的路人。 正是这样的设置，打破了影片地域与角色的边界。 无论是身处遥远的北美，还是当下的国内，这样一种无所适从的精神状态，在青年群体中也都是普适且常见的。 片名“落地生”，意指“落地生根”，这也连带出影片想要探讨的主题—— 个体的成长与归属感。 而后者，也是影片中女主角石路所缺乏，也一直试图寻获的。 石路始终处在与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状态，这种状态存在着一种矛盾性： 一方面她主动追求不被环境牵绊的、孑然自得的自由与强大； 另一方面在她内心深处渴求同家人与朋友的情感羁绊。 两方的角力造成石路生活上的失衡与情感上的失败，于是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事业中—— 在职场上做一个成功的建筑设计师，在日常中成为没有感情的过客。 石路不断切断与周围的联系，与对她有好感的打工同事保持着尴尬却不失礼貌的距离，也从不曾主动和家人联系，甚至愿为保住自己得来不易的工作机会而利用家人。 事实上，在职场的拼杀，是石路保护自己的方式： 她必须在竞争激烈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寻求到一个稳定的职位，才能在陌生而冷漠的异国得到立脚的地方，才能真正的落地生根。 这是她所理解的成功—— 当事业得到成功，爱情和家庭等等问题也会迎刃而解，她自我的价值与定位也能找到归处。 所谓归属，是可以安放自我的地方。 然而，石路在一心追求事业的道路上，却与得到归属的终极目标渐行渐远。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在试图剥离掉自我，努力成为另外一个人。 石路崇拜事务所的主理人，对后者的生平与作品如数家珍，甚至风格也无限趋近于这位前辈的设计，逐渐失去独立的创作理念，也最终走进了一个壁垒森严的死胡同。 造成这一状态的起因，还得追溯到石路的家庭与成长环境。 父母离异后父亲再婚，组建了新的家庭。石路有她的敏感与自尊，面对父亲的新家庭以及随之而来对她的忽视，石路选择了逃避。 尚未成年的她只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闯荡，从高中到大学毕业，度过了整整八年。她与父亲和家庭的维系，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变得疏远起来，甚至到最后几乎没有任何来往。 如果说家是人对抗外部世界的最后一道防线，那么石路面对人生这场战争的失守却是从内到外的—— 在家庭关系中成为局外人，以至于在家庭以外的世界，她仍然游离在外的。 转变来自弟弟的到来。 石路为了能继续在美国工作，在弟弟治疗期间担任起了后者的监护人。两个生平不曾有太多往来的陌生亲人之间，摩擦出许多有趣的化学火花。 石路的成长蜕变，直到完成了才发现，这条路还存在捷径，而阵痛的解药，看似遥远实际却近在咫尺。 可有些经历的道理看似简单，却也必须在挫折与受苦之后才能懂得。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捕捉到了亲人之间微妙的相处态势与关系转变： 尽管积压着诸多不满，但石路与父亲或弟弟的相处，却很少有酣畅淋漓的爆发戏；相反，情绪始终被死死压在表面下无法释放，好像所有话都藏在心里，不知如何开口诉说一样。 而和解同样如此，不需要什么郑重的言语或表达，只需一次不经意的共谋与默契，就能抵消曾经的过错与失误，重新联结起亲情的维系。 其实石路面临的自我定义与定位的问题超越了性别的界限，但这个人物本身还是具备着来自导演的女性视角。 石路女性的身份的确丰富了影片想要探讨的议题，比如当下女性对成功的定义。 对于千千万万来到大城市打拼的年轻女性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成功”的人生？ 寻找自我价值的她们，追求着各种标签，职业、收入水平、社会身份等等；而这这些是否是“普世成功”的唯一标签？ 亦或者，“定义”行为的本质更应是多元并多维度的。 就像电影中的“石路”一样，她所定义的“成功”起初来自于职场能力的认可。 却在突如其来的生活裹挟中，发现自己内心渴望的“归属”恰恰来自硬币的另一个侧面——她不愿意面对的原生家庭。 在不断的自我纠葛中也逐渐认知到，缺少对情感的知觉和直面，永远不能抵达成长的终点。 在家庭关系日益淡薄的今天，这些年轻人的归属感又何去何从？ 这些讨论同样映射出当下社会中普遍存在的性别焦虑，关于这些疑惑的解答，导演在影片中提供了自己的态度与见解。 导演敬然与主演尚语贤 《落地生》是一部包含情绪能量的作品。 表面上看，影片以“小”出发，情节也是个体蜕变及相对个人化的—— 可它也或多或少地记录下属于这个时代的精神面貌，揭露出当代年轻人普遍面临的困惑与困境。 尽管影片没有给出确凿的答案，却提供给人们一次内向审视自己的机会。 当然，作为新人导演的作品，《落地生》在叙事和表达上，也许可以更完美。 但这记录内向与外向世界的坦荡与细腻的勇气和态度，值得我们鼓励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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