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我们老两口居家,生活稍显平淡。一旦女儿一家到来,我们常在饭后打牌。那是我家最热闹的时刻。我们斗地主只记分:小地主赢了得十五分,大地主赢了得三十分,如是黄庄、标记为王、头挪、报到,还要翻倍。
有道是“世人百个姓,百姓百个性”。老伴向来争强好胜,斗地主亦是如此。只要牌形尚可,能叫两档,决不叫一档;能叫一档,决不派司。有时没有大小怪,她也要叫牌。农民打单张时,为了上手,只得动用炸弹;炸弹用完,只好举手投降。她还常把希望寄托在八张底牌上。底牌上得好,马上洋洋得意;底牌差,立即垂头丧气。一场牌局下来,她要么大赢,要么大输,输多赢少。
相形之下,外孙女十分稳重,近于保守。她很少叫牌,极少叫两档。偶然叫牌,肯定是牌形极好:或三怪两炸,或两怪三王两炸,最起码也是一大怪两王两炸。她叫牌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单张很少。正因为如此,外孙女打牌胜率极高,但赢得不多。即使当农民,她行牌也十分稳重,出牌常出在地主的软档,炸弹也用得恰到好处,常在紧要关头给予地主毁灭性的一击,颇有点少年老成的派头。
我牌技不精,对付她们祖孙俩倒也绰绰有余。我下棋打牌历来崇尚攻守平衡。是否叫牌,一看点数,二看牌形。一副炸弹三点,一个大怪、三个2两点,一个小怪、两个2、三个A一点,超过十点叫一档,超过十二点叫两档,否则不叫。三条多、单牌少、两头粗属于较好的牌型,即使点数不够,也可考虑叫牌。实战中我不急不躁,不温不火,尽量把自己的牌力发挥到极致,还时时诱使对手打出昏招,所以贏牌的概率很大,约在百分之六七十以上。
久而久之,我们三人都有了绰号:老伴姓吕,叫“吕乱叫”;外孙女姓孙,是“孙不叫”;我叫“邓老赢”,此头衔是外孙女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