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正经也 |
2018-03-08 10:45 |
下雪了,喧闹的都市早早地隐没在冬夜的冷寂黑夜中。
窗外的雪花如絮,从容地飘飘洒洒,像有魂灵在找寻归宿。屋里的暖空调缓缓地吹着,弥散开烟和茶的淡雾。我邀来的几个气味相投的老同学,或忆苦思甜,或高谈阔论;呵呵,官话和俚语混搭,蛮有意思。
这时,电视屏幕里的模仿秀表演幼稚低俗,让人大倒胃口,不得不请遥控器巡逻,定格了一档风靡华夏的文化欣赏类节目。在闪过一连串篝火、瘦梅和飞雪等美景后,端坐沙发的节目主持人借雪讲诗,从白居易的红泥小火炉到柳宗元的独钓寒江雪,又夸林黛玉做雪诗的功夫,似乎印证了踏雪品诗一定魅不可挡。不过,一个见过世面的老同学开涮道:那些在雪中冻僵了脚趾的菜贩、排成长龙购火车票的农民工和饭碗还没有着落的下岗工人,也能否披着名贵的貂裘、抱着温顺的宠狗、烧着上等的木炭、饮着烫热的米酒、领着殷勤的仆从,洗耳恭听雪诗的雅韵和意境呢?
在微时代,各种压力和竞争无处不在,忙碌的老同学们难得相聚叙旧,有了机会自然尽兴了再分手道别。他们都像没有斗笠蓑衣的“风雪夜归人”,各自枕着值得珍藏的情谊,进入了梦乡。
我清早起床,拉开帷帘,移动水汽氤氲的玻璃窗。哦,天空晴好,世界一片惨白,小区恍如升级版的童话世界:横斜旁逸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的冰凌,像美不胜收的冰雕展;一辆辆款式各异的小车消失了,留下的泊位像一块块干净的豆腐干;几个红装素裹的顽孩恣意地堆雪人、扔雪球,给肃杀颓败的严冬喜添了几分乐趣和活力……有人说,南方的雪像小媳妇,婉约、柔和、纤巧,欲冷还休地徘徊在零度左右;而北方才是雪的故乡,那里零下四十多度,暴雪茫茫,封冰万里。可眼下的雪,不知属于南方还是北方?
也许,雪地里最无聊的要数小区栅栏门口的修车师傅小三子。他一时断了顾客,却舍不得收摊,于是无奈地迎着凛冽的晨风,全副武装起像出土文物似的破棉衣旧棉帽,双手互拢在袖筒里,仅露出红彤彤的脸颊,把敦实的模子压在小板凳上,像冬眠的狗熊似的发呆。我上班经过,见他的行为艺术戏谑时尚,实在滑稽得可爱,便忍不住喊道:小三子,冷得太结棍,早点歇脚去陪老婆。
大街上,阳光明丽,映照得雪景特别迷眼;行人匆匆,地上的雪被踩得“嚓、嚓”地呻吟;风刀飞旋,“呼啦、呼啦”像是雪派来的雇佣兵;空气洁净,每一个分子都像被雪滤过一遍;高架悬延,像连接两个宇宙的雪桥。我疾步拥上轻轨车站,吸引眼球的是俏娇靓艳的美眉们,丝发亮泽,面孔僵板,双手插袋,双脚重重地跺着光溜溜的水磨石地坪,像跳万般风情的爱尔兰踢踏舞,即兴的节奏在高旷通透的候车大厅里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子弹头”隆隆驰来,候车族像盼到救星似的。在暖烘烘的车厢里,我的手机骤响,掏出一看是微信里岁未逗群主的段子,上面写着:群主的脾气就是我们的福气,群主的胆量就是我们的酒量,群主的表情就是我们的心情……我嘿嘿偷笑,心里很温暖,感觉活色生香的一天又开始了。
作者 刘文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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