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正经也 |
2018-03-23 10:08 |
中国民间流传着一句话:三月三,荠菜当灵丹。惊蛰、春分一过,冬天好像真的走远了。“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在荠菜的香气里,诗人辛弃疾闻到了春天的气味。 周末去菜场,看到菜摊上荠菜一堆一堆的,买的人也多。荠菜大约是最野的春菜,唐朝时,人们在立春之日会去郊外游春,在田间地头挖荠菜,然后做成“春盘”,作为时令的馈赠品。这种菜生得轻巧纤细,弯下腰,用指尖轻轻捏住菜根,就能将它们从松软的泥土中拔出。上海人大多爱吃荠菜,可能是因为荠菜的味道带着些清甜,无某些野菜的浓郁气味,是极随和的一道菜,清炒入汤做馅,无一不可,也无一不美。在江浙地区,每逢春日,走到田埂上是一定要挎着篮子的,因为此时正是野菜的时节。小的时候,家中老人经常会在春天到来之际,给我一个篮子,让我约上玩伴去镇子外的田野里挑荠菜,田埂边的荠菜总是生得格外茂盛,待我采回一篮荠菜,和上肉,包了荠菜饺子、荠菜馄饨,能让人鲜得咬舌头。 在江南早春的土地上,这样挑野菜的场景是很常见的。周作人、汪曾祺等作家,都曾写过怀念故乡野菜的文章。其实,就全国的范围来说,每一个地方,都会有野菜上桌。但我总觉得,江南城乡对野菜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民国作家叶灵凤对家乡的野菜情有独钟,曾写有《江南的野菜》的散文。他在文中回忆在家乡吃野菜的美味,在他的心目中,马兰头是最有滋味的野菜。周作人也曾经在《故乡的野菜》里写到“马兰头是浙东人春天常吃的野菜,乡间不必说,就是城里只要有后园的人家都可以随时采食。” 常见的马兰头有红梗和青梗的,叶片边缘有小尖角,叶面有时会有一层绒毛。马兰头怎么吃?“摘取嫩者,醋合笋拌食。油腻后食之,可以醒脾。”袁枚提供了一种吃法,现在更常见的是入沸水焯熟,沥干切碎,再加入豆腐干碎粒凉拌。说起来,我小时候并不爱吃马兰头,孩子的味觉窄,容不下浓郁的味道,等到成年,才觉得马兰头另有一番风味。前段时间在天目山下的农家小馆里,尝到了当地的做法,以马兰头为主,辅以少量咸肉和扁尖笋清炒,哪里还有半分野菜的狼狈寒碜,活脱脱就是餐桌上光彩逼人的小少爷,不识人间的清雅却华丽。 周末的菜场吸引我注意的还有一道野菜———香椿,相比其他野菜7、8元一斤的价格,香椿芽竟然达到了80元一斤,远超过肉、鱼这样的荤菜。摊主把香椿分成一两一捆的小份,笑眯眯地解释:“今年其实还降价了呢,去年卖10元一两呢。现在野菜还不是最多的时候,所以价格也比较高,等清明过后,野菜大量上市,价格就会降下来。”虽然价格不便宜,但买的人不少,一位阿姨说:“香椿可以凉拌、炒鸡蛋,价格虽然比别的菜贵,但是家人爱吃,买上几两尝尝鲜也不错。”谷雨前是吃香椿的最佳时节,民谚称,“雨前香椿嫩如丝,雨后椿芽如木质”,自明朝开始,每年谷雨前后,人们用香椿发的嫩芽做香椿拌豆腐、香椿炒鸡蛋等各类菜肴,不仅口感清新,而且营养丰富,富含维生素E和蛋白质,可用于外感风寒、风湿痹痛、胃痛、痢疾等疾病的食疗。清代文雅之人唤其为“吃春”。常见的香椿吃法有香椿炒鸡蛋,但对老饕汪曾祺而言,香椿与豆腐,一青一白,是最鲜嫩有味的吃法。“嫩香椿头,芽叶未舒,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入开水稍烫,梗叶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候冷,切为碎末,与豆腐同拌(以南豆腐为佳),下香油数滴。一箸入口,三春不忘。”而清代顾仲在《养小录》中也写:“香椿切细,烈日晒干,磨粉,煎腐入一撮。不见椿而香。”除了这些常见做法,宁波人还会把香椿腌制成臭椿,类似于臭冬瓜,因为我祖籍宁波,家里偶尔也会做,所以臭椿这种让人无法消受的“美食”几乎成为我童年阴影,直到这两年才尝试买些香椿回去炒蛋,味道呢?套用那句老话,这香椿真是“春风十里不如你”。(劳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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