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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正经也 2018-08-09 09:29

    那天在浦东机场候机楼,我正安静地读着一本书,突然背后传来很响的声音———

    “孙悟空!”“黑玛丽!”“真呃是侬啊?”“真呃,哪能嘎巧啊!”“就是,三十多年了,中学毕业后就没碰过头,想勿到来了机场碰到了!侬好伐啦?”“蛮好,侬呢?去啥地方白相?”“去九寨沟,侬呢?”“张家界。”

    我回头一看,一对失联多年的老同学还在旁若无人地热烈交谈着。这两人我当然不认识,不过,又似曾相识,因为我老同学里也有一模一样的绰号,男的就叫“孙悟空”,女的也叫“黑玛丽”。那两声绰号无疑触发了我对学生时代的亲切回忆。我那男同学,因为做事体欢喜冲在前面,帮同学打抱不平,所以被起了“孙悟空”绰号;那女同学因为皮肤“黑黜黜”,所以叫她“黑玛丽”,一种热带鱼的昵称。不知道我的“孙悟空”和“黑玛丽”现在好不好,毕业分手后好像再也没有碰到过呢。

    印象最深的是“野胡弹”,早年东渡扶桑去打工,工作难找,只好硬了头皮去殡仪馆背死人。第一天上班跟着日本师傅渡边去一幢公寓楼背死人。死者是个大胖子,“野胡弹”背起来刚想进电梯,被渡边师傅一把拦下,说是日本规矩,死尸进电梯勿吉利。“野胡弹”只好吭哧吭哧从十九楼背下来。十年以后,“野胡弹”积攒了六百多万日币回到上海。所以“野胡弹”老是“神抖抖”地请老同学聚会,扎足“台型”。几次一请,跟“嗲妹妹”谈起了“敲定”。“嗲妹妹”爷娘勿欢喜这个“毛脚”,借口“野胡弹”绰号难听,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嗲妹妹”说:绰号好听难听有啥关系,他做人一点勿“野胡弹”,老大气呃,勿像有些小市民“举龊龊”。后来事实证明,“野胡弹”确实阳光开朗,只要在家总是抢着烧菜做饭,深得太太欢喜。丈母娘吃过之后也夸奖“米道交关赞”。

    “嗲妹妹”讲得没错,绰号好听难听跟人品是没有必然联系的。况且大多数绰号,仅仅调侃而已,即使有点难听,也是善意的。有时互相之间叫叫绰号,更能体现关系的亲昵。这就是之所以叫绰号最好在熟人之间的原因。

    但即便再熟,还是要看场合的。两个“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一个当了公司老总,一个还在看仓库。关系再怎么熟稔,也不能当着工人的面,哇啦哇啦喊老总的绰号“香乌笋”吧?

    叫绰号还要看性格。有的人比较内向,不喜欢人家叫绰号,那就要尊重对方。其实,人人都有绰号的,谁敢说自己没有?连城市的一些地标都有绰号呢!位于徐家汇的上海体育馆因为可以容纳一万名观众,因而被叫成“万体馆”。万体馆就是绰号,如果你非要一本正经说成上海体育馆,估计没多少人知道,而要一说万体馆,上海几乎人人知晓。上海体育场也是,直接被叫作“八万人”。有些绰号,比如好好的火葬场,上海人叫成“铁板新村”,听上去有点“促里促刻”,但想穿了也没什么,人生旅途总有终点,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说“去见马克思”的。老百姓寻寻开心,说去“铁板新村”了,倒是蛮形象的,至少还是蛮乐观主义的。

    当然,也有许多绰号却是越难听越往死里叫,这就有点恶意了。有恶意的带有侮辱性的绰号,侵犯人格尊严,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伤害双方的感情,严重的话还有可能引起对方的仇视,演变成斗殴,甚至引发血案。一次朋友聚会上,“大头”卷起袖管时,不经意露出了手臂上长长的一条疤痕。于是,“大头”讲起了一段往事:读高中时,班里有个同学叫刘杰,因父母决意离婚,心情本来就不爽,加上他与母亲搬出原来的家,租住了一间很小的平房,连一张书桌都放不下。没过多久,刘杰的成绩一落千丈。但刘杰从来不跟任何同学说起家里的变故,老师恨铁不成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责备他“刘杰刘杰,难道你真的想留级啊”!上海话“刘杰”与“留级”音同,下课后,“大头”带头给刘杰起了绰号“留级坯”,还跟一帮男生一起跟在刘杰后面嘻嘻哈哈叫。刘杰本来就因为家里的事“吼势”得勿得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情急之下,摸出美工刀划向“大头”……

    回首往事,“大头”说只怪自己当初不懂事。是呀,起绰号,起什么样的绰号,什么场合叫绰号,有很多学问呢。




作者  杨锡高

至尊狼王 2018-08-09 12:11
绰号这事,大概每人都有过的吧

雁贝贝 2018-08-09 22:19
我的朋友的绰号是   HONGXIAJIE    哈哈哈  好玩吧

hotant 2019-09-25 10:44
这种倒是挺常见的

bfdd 2019-09-26 23:31
绰号这事,让我回忆起学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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