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8-11-23 09:35 |
奶奶是浙江海宁韩家石桥的农村妇女，她瘦瘦的个子，皮肤白皙，端庄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头发梳得光光的，后脑勺上盘着圆圆的发髻。奶奶的脚是三寸金莲，走起路来一颠一颤的。奶奶新婚不久，丈夫就病死了，被婆家卖到我爷爷家 。奶奶生了三个孩子，小儿子刚满10岁，爷爷又因为劳累过度，吐血身亡。奶奶既当妈又当爸 ，把三个孩子拉扯成人。
我是奶奶的长孙，她常常背着我的弟妹，悄悄地给我一包酥糖，或一小块状元糕。在缺吃少穿的年代，这些都是稀罕的美味。爸爸是有名的大孝子 ，他勤恳劳作，精打细算，总是省出钱来给奶奶买些小吃。奶奶最爱吃黄豆粉酥糖。那酥糖长约2寸，宽1寸，厚半寸，外层是糖拌的黄豆粉，中间有一长条软糖。
有一天半夜，奶奶把我摇醒，递给我一包酥糖，轻声说：“快吃。”我刚一张嘴，黄豆粉一下子吸到气管中，我呛得直咳嗽。奶奶连忙帮我拍背 ，让我屏住气喝一口茶，终于止住了咳嗽。谢天谢地，没吵醒弟妹……
那梦中的酥糖，真香，真甜！大伯没有生育，我过继给他家当儿子。到了上学年龄，奶奶护送着我，从海宁来到上海县颛桥小学读一年级，住在亲戚家。报名前，奶奶带我到照相馆拍报名照，又和我拍了一张合影 。这是我与奶奶唯一的一张照片 。可惜，怎么也找不到了。这照片永远记在我心里：我坐在奶奶的右边，她的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面容慈祥。我剃的是小平头，身穿方格子上装，手中捧着道具小白兔。奶奶陪了我两个学期，我逐步适应了远离父母的生活，她才放心地回老家了。
我读初中时，有一年寒假，我回到奶奶身边，她从床底下的小瓮里摸出3个用旧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的袁大头，送给我留念，还给我一把我戴过的银锁 。
大伯病故后，奶奶在一个雨天跌断了股骨，她住不起医院，在床上躺了半年多。奶奶命苦，却寿长，活到96岁。
我工作以后，每次出差或旅游，只要看到酥糖，就要买上几包给奶奶。现在，每次看见酥糖，吃到酥糖，脑海中就会浮现奶奶的点点滴滴。
作者 韩文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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