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谷粉丝 |
2018-12-13 08:08 |
位于北京互联网金融中心的ofo总部,相比原理想国际大厦两层宽敞的办公地,这里的办公室显得十分局促,办公室员工最多不过几十人。在办公室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他们都是线上退押金无果后找到了总部的骑行者。
ofo北京总部退押金用户排起了长队
多位骑行者向启阳路4号反映,已经超过了ofo在线退款最长时限15天还未退款,拨打ofo客服电话无人接听。“以前几个小时就到账了,现在人都找不到了。”
在互联网金融中心大楼一层的公司索引栏,位于5层的ofo已经不在此列。此前,ofo刚搬到新办公地时,5层有明确指示为ofo小黄车。“你上去看下,不在的话就搬走了,”一位工作人员说道。
启阳路4号从裁判文书网和天眼查公开资料梳理发现,ofo自成立以来至少被9家公司起诉,包括广告合同、采购合同、运输业务和房租租赁等纠纷。除此之外,ofo小黄车的主体公司还涉及26起劳动合同等个人纠纷。
起诉方白马投资工作人员称,针对和东峡大通的广告合同纠纷,公司目前还在协商中。而另一起诉方雄飞物资公司负责人表示,截止目前仍然没有拿到法院裁决ofo应该缴纳的半年租金。对于和东峡大通的合作,他说“合作非常不快乐,他们(东峡大通公司员工)很不行”。
对于ofo目前的局面,各方观点莫衷一是。有观点认为,戴威年轻,缺乏管理经验,ofo模式有问题,跑得太快,ofo错过了资本投资黄金时期。一名ofo离职员工则认为:“滴滴一开始就不是很有诚意,滴滴加入时来了很多新的高管,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很多资源和ofo的员工。在和滴滴蜜月合作期间,滴滴HR还逐个给ofo员工打电话,招聘员工。”
著名经济学家宋清辉则表示,“除了宣布破产或者被收购,小黄车几乎没有什么出路。”
ofo新总部“遭”用户排队退押金
“我已经排了一个多小时了,得上一个退完下一个才能进去,”一位年龄约40的ofo用户抱怨道,在他的前面还排着两个70岁左右的老太太。
12月10日,启阳路4号以用户身份来到了位于北京互联网金融中心的ofo总部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多位ofo向启阳路4号反映,已经超过了ofo在线退款最长时限15天还未退款,拨打ofo客服电话无人接听。“以前几个小时就到账了,现在人都找不到了。”
线上退款无果后,一些ofo用户便选择来到公司总部维权退款。等了约摸十多分钟后,一个年轻男子焦躁起来,质问ofo门口保安为何办事效率这么低。ofo保安则不耐烦地说道,“前面还排着很多人,还早着。我还想快点,我好进去坐会儿。”
和保安沟通无果后,排队的其它用户也都嚷嚷起来。趁有员工开门之际,排着长队的用户一起涌进去了办公区。为了安抚用户,ofo又安排了一位客服处理退款问题。
ofo北京总部新办公地
启阳路4号发现,相比原理想国际大厦两层宽敞的办公地,这里的办公室显得十分局促,办公室员工最多不过几十人,很多文件还凌乱地摆放在办公桌上。办公室只有二楼的一个大隔间和一层的两个小的隔间,其它办公间都是开放式的。
一个客服向启阳路4号表示,原则上达到15个工作日后才能正常退款,没有正常退款可能是用户的支付宝信息没有同步到ofo的APP上,无法将押金返还到账户,用户要下载最新的版本,在押金权益一栏填写上支付宝信息,如果以上操作都没有问题,还是无法退款,有可能网络不好,需联系客服或者拿着本人身份证过来到办公室才能退。
“你们客服电话根本打不通,打了快100次还是没人接,”一位用户反驳道。客服则称,“太忙。”
一位发起退款还未到15日的用户则被客服拒绝“退款”。客服称,“还没到日期。”
启阳路4号还发现,在互联网金融中心大楼一层的公司索引栏,位于5层的ofo已经不在此列。此前,ofo刚搬到新办公地时,5层有明确指示为ofo小黄车。“你上去看下,不在的话就搬走了,”一位工作人员说道。
在一个ofo小黄车北京的近300百人骑行群里,多名用户反映无法退押金。“在APP里联系人工客户,一直显示前面有五十个人在排队,”一位用户抱怨道。
当问及为何此时退押金时,多位用户反映“怕之后公司跑路了,坏车太多,不好骑,越晚越退不了,公司都快破产了还不退……”
而在10月底时,有用户反映,退款项比较隐蔽很难被发现,在退款的过程中,ofo会设置多项选择挽留用户,不过,最终还是能成功退款。进入到11月,退款越来越难,线上沟通无果后,近期,多个用户前往ofo北京总部进行维权退款。
ofo遭至少35起诉讼
启阳路4号发现,近年以来,至少有9家公司因合同纠纷将ofo告上法庭,涉及物流运输、房屋租赁、广告费用、拖欠货款等多种事由,部分案件已达成和解,尚有多起仍在审理之中。
此外,ofo还涉及至少26起个人劳动合同、交通事故、车辆租赁等纠纷问题。东峡大通在深圳、杭州、唐山等地的分公司因登记的住所或经营场所无法联系,曾被工商部门列入企业经营异常名录。
天眼查显示,戴威旗下有15家公司,其中东峡大通(北京)管理咨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峡大通)和北京拜克洛克科技有限公司(北京拜克洛克)两家主要业务为ofo日常运作。今年以来,这两家公司频繁出现在多地法院的起诉名单中。比如,今年9月,东峡大通和白马(上海)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白马投资)因合同纠纷闹上法庭。因为510万元的广告合同纠纷,白马投资一纸状书将东峡大通状告至上海市崇明区人民法院。
据悉,白马投资与东峡大通就“发布东峡大通共享单车灯箱广告”签订了三份《媒体代理合同》,发布费用分别约为392.54万元、3157.88万元、510.31万元。前二笔费用已经结清,而从2017年10月28日起,东峡大通一直未支付第三笔510.31万的费用。
上海市崇明区人民法院认定:白马投资与东峡大通之间的广告合同关系合法有效;东峡大通确认欠款后,未及时履行付款义务,已属违约,应当支付价款;同时白马投资主张的违约金符合双方约定,且未违反法律规定,但东峡大通表示违约金过高未被采纳。
判决书显示,东峡大通应当在裁判日起10日内,也就是9月28日向白马投资支付约510万元的广告合同费用,未按期足额付款的,按照日万分之五的标准计算违约金。
启阳路4号致电白马投资,一位行政部的工作人员称,针对和东峡大通的广告合同纠纷,公司目前还在协商中。其表示,该事件并没有组织相关的人员跟进,而是交由行政部按照日常的流程处理。对于是否已经拿到合同款,其没有予以答复。并表示过多的信息暂不宜披露,届时以法院公布信息为准。
ofo涉及公司纠纷中,仅确认的租赁纠纷就有3家。裁判文书网显示,2017年8月,东峡大通租赁了兰州雄飞物资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雄飞物资公司)位于兰州市西固区陈坪乡范家坪村的仓库用于ofo单车的存放和日常事务。
今年2月,半年租金到期后,ofo找各种理由推脱支付剩余半年租金,3个月后,办公室突然“人走楼空”。据雄飞物质公司负责人介绍说,办公室找不到人后,他们多次联系ofo,协商无果,于10月份向法院提起诉讼。对此,甘肃省兰州市西固区人民法院判决东峡大通需要在裁判书执行后10日内向原告雄飞物资公司支付19.65万租金。
但雄飞物资公司负责人表示,截止目前仍然没有拿到法院裁决的半年租金。接下来他将向法院方反应这一情况,提请法院强制执行这一裁决结果。对于和东峡大通的合作,他说“合作非常不快乐,他们(东峡大通公司员工)很不行”。
此外,因为运输费用问题,淄博传化公路港物流有限公司向法院提出财产保全申请并提供了执行线索,法院则判决冻结东峡大通(北京)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的银行存款七十三万元。
根据公开资料整理,起诉ofo的公司有9家
杭州云造科技有限公司、百世物流科技(中国)有限公司、德邦物流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倚申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及上海凤凰等昔日的合作伙伴也纷纷变脸,将ofo告上了法庭。根据公开报道数据整理,ofo和相关企业涉及纠纷金额已经累计达到了8931万元。
根据公开资料整理,个人起诉ofo纠纷案件26件
除了被至少9家公司起诉外,东峡大通和北京拜克洛克还面临多起与个人有关的纠纷,这其中涉及交通事故、劳动合同、生命权、健康权、身体权等多个方面。启阳路4号对中国裁判文书网发布的可查裁决书进行了统计,截止12月10日,共有个人方面纠纷26起。
其中,安徽省马鞍山市雨山区人民法院给出的裁决一书,因为ofo单车故障问题导致XX摔伤一案中,涉及生命权、健康权、身体权的纠纷金额高达9.75万元。
此外,在天津市河西区人民法院给出的一份裁决书,原告安洋与被告东峡大通(北京)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第三人北京吉狮互动网络营销技术有限公司合同纠纷的裁决,法院同意安洋对东峡大通名下价值80000元的财产采取财产保全措施。
在天津市滨海新区人民法院受理的,孙志祥与华劳(天津)人力资源有限公司、东峡大通(北京)管理咨询有限公司劳动合同纠纷一案中,ofo涉及拖欠孙志祥5850元的工作绩效费用。
在21聚投诉平台给出的投诉量统计榜单中,ofo以领先第二名3倍的投诉量占据周榜第一,以2倍余第二名的投诉量占据月榜第一;而年度榜的冠军,则是同为共享经济产物的小蓝单车。
21聚投诉平台显示,ofo统计的投诉数量则高达4316起,而其处理数量只有529,仅有12.26%的解决率。
在近“7天”的指标中,投诉量波动较大,在“上月”的指标体系上,则由第一周的77件持续飙升至第四周的1328件,解决量在第三周之后不升反降。第四周投诉数量的急速飙升或与近期用户遭遇退押金难、押金转化成理财产品等有关。
小黄车会黄吗?
“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
四年前,小黄车的创始人戴威,他提出了“以共享经济+智能硬件,解决最后一公里出行问题”的理念。昔日共享经济的风口下诞生的宠儿,从各大巨头的追捧,资本的青睐,到如今走下神坛,为何?
从2015年“几把智能锁、几个创始人”的校园共享自行车平台,到2017年走出北大、走向全国、走到世界的“中国‘新四大发明’之一”,再到资金危机、投资人的远离、与供应商官司缠身、裁员风波、缩减全球业务、挪用用户押金、内部腐败问题、北京办公室收缩、戴威卸任ofo法定代表人再到破产重组传闻......未来,ofo和它所代表的共享经济将走向何方?
“既想跑得快,又想独立跑,这是ofo最大的问题”,DCCI互联网研究院院长、互联网专家刘兴亮对启阳路4号表示。不过,刘兴亮认为,共享经济不会死亡,共享经济的模式值得推广,他认为共享经济有可以盈利的方式,比如可以进行大数据挖掘等。
著名经济学家宋清辉表示,小黄车失败的原因主要是没有清晰的盈利模式、内部管理不善等,他认为这几个原因都是小黄车的致命伤。如今的小黄失宠资本的青睐,又被其他巨头分得一杯羹,昔日高喊的共享经济也偃旗息鼓,不再闻其声。
对于小黄车的未来之路,宋清辉认为“除了破产或者被收购,它几乎没有什么出路。”
不过,也有对戴威本人管理能力的指摘。此前有媒体报道,
“太年轻,没有管理经验。戴威已经错过了融资的最佳时机。共享单车已经从去年极速膨胀期转入了平稳发展期。这个行业热潮可能已经被更多新行业替代了,不再受投资机构热捧。同时,这个行业的营运模式本身也受到质疑。从大环境来看,整体经济形势不好,投资机构不会再拿这么多钱去拉规模,”一位行业从业者对启阳路4号说道。
一名ofo前员工则认为,创始团队年轻,确实在管理上经验不是很足,但是公司氛围非常好,是一个实干的团队。
该名ofo老员工还表示,“主要还是资金链断了,之前我们都没想过会缺钱。我们是以硬件为基础的公司,如果没有人力成本去维护,自然就很难运营下去了。此外,共享经济目前也没有一个很好的出路,这个是一个行业共性。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倡导免费,到后来,一开始收钱了,用户也就受不了了。”
对于和滴滴等资本合作失败是否由于戴威的倔强,该名员工说道:“滴滴一开始就不是很有诚意,滴滴加入时来了很多新的高管,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很多资源和ofo的员工。在和滴滴蜜月合作期间,滴滴HR还逐个给ofo员工打电话,招聘员工。”
ofo并不是孤例,以共享经济为代表的共享单车,包括悟空单车、3Vbike单车、卡拉单车、小鸣单车和酷骑单车等早在2017年就出现运营、资金问题甚至跑路倒闭。
共享充电宝方面,乐电、小宝充电、泡泡充电、创电、放电科技、PP充电、河马充电等多家企业也面临着亏本或项目清算。以巴歌出行、途歌、友友用车等为代表的一些共享汽车公司宣布清算、疑似倒闭或退场。此外,还有共享雨衣、共享睡眠仓、共享租衣、共享板凳等多领域的共享经济悄然退场或濒临破产。
据消费维权新媒体联盟近期发布的2018电商行业消费数据报告显示,其中的共享经济投诉分析显示,共享单车“退押金难”、共享汽车“多收费乱收费”及“大数据杀熟”问题,投诉最多。
报告在共享经济投诉抽取了最具代表性的共享单车、共享汽车、共享充电宝。其中共享单车投诉量占比最多,达67.5%;其次共享汽车投诉量占比21.8%;共享充电宝投诉量占比10.9%。
对于共享经济,宋清辉表示目前中国的共享经济模式几乎都是伪共享,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共享经济。共享经济的本质是对社会闲置资源进行再次调配,从而满足人民群众廉价即可享用这些资源。但共享单车、共享雨伞、充电宝等,却是统一采购的商品,然后又通过缴纳押金、按时租赁的形式,给人民群众使用。这与共享经济的本质相距甚远,是纯粹的租赁商业行为。
“因此,这些伪共享企业发展注定不可持续,必然走向失败。没有人知道共享经济下一个出口在哪里,曾经凭借‘共享’飞起来的猪都一个个惨烈地跌落,走下神坛,”宋清辉说道。
或正如马云所言,“风过去了,摔死的还是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