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正经也 |
2019-01-11 00:24 |
那两棵被伐倒的樟松在绿化地躺了两年多了。它们是一家业主改造自家花园时清出的,绿化地是小区的公共场地,仿佛权属不清,一直没人理会它们。我看了却是喜欢,无奈能力赶不上贪心,只是暗暗可惜。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它们长长的身体没了,只剩下两坨树根。这么长的时间没人要,突然有人要了,又要得如此狠心,一点树身也没留,剩下的全是分叉的根须。
盘根错节的树根间全是脏污的泥土,看上去沉闷笨重,更没人要了。我却生出一个主意——给那些时常来我家院子蹭吃蹭睡的猫们做两只凳子。下雨天,它们躲在车棚底下或阳台底下,依然避不开地上的流水。有了稳当的猫凳,就不怕湿脚了。
没想到这两坨树根如此之重,我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让那个小一点的树根移动分毫,更不用说那个大些的。我取来榔头和铁钎,去掉了最外面的松散的泥土,树根间的泥土紧密严实,如同胶水粘过一样,弄了半天才凿下来一些小小的泥块。
一个老汉见了,很是不解,问:“要它们干吗?做菜墩吗?太占地方了!”一个老太太问:“是要做根雕吧?你自己会弄?”我家男人干脆说:“我们家不进这种垃圾!”
只有扔弃樟松的邻居显得高兴,因为我把他扔掉的垃圾当成了宝。他热情地拉出水管,指望能冲走泥巴,减轻些分量。无奈水流力度不够,淋湿的树根疙瘩更沉重了。好在一位装修师傅出面了,身材魁梧的他热情地拍打了一下树根,好像劝它不要太犟,应该配合新东家启程。然后,他用尽力气,将那个大的树根掀起,树根沉重地翻了一个身,震下一些泥屑。就这样,在他的掀动和推进中,大个的树根进了我家的院子。
我依样施行,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小些的树根掀起,再一推,树根“卟咚”一跤,前进了一步。就这样,“卟咚”“卟咚”的,它们连滚带爬地来了。
此后整整一周,我一有空就清理泥土,什么工具都用上了,包括烧烤用的竹签。清理的过程又辛苦又快乐,经常会有意外的发现——顽固不化的泥土突然洞开,露出一个缝隙;或者一转弯就是一个可爱的窟窿。那感觉就像进山洞探险一样。
清理得差不多了,这位好心的师傅又来帮忙,锯掉过于不听话的根杈。我们脚底下布满泥屑和木屑,满院子喷香。终于,两坨树墩开始有模样了。这下又热闹了——说我捡垃圾的那位突然有了新主意,他要在树根上面放泥瓦盆,养花;清洁工嚷嚷着要请人帮它们上漆;园林工更干脆,二话不说,拿起地上的小铁刨就向树根刨去,幸亏我拦得快。这两个好心人却想不通,哪个树根凳子不是光溜溜的?
我说,猫们最喜欢磨爪,留着树皮,让它们去扒。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无比正确。猫在树墩上磨爪,还悠然地趴在上面晒太阳。抢不到猫凳的猫急了眼,还会在上面滋一泡尿留下标记,意思是:此凳我也有份!
作者 姚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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