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正经也 |
2019-01-26 09:53 |
出了几趟远门,从西藏带回来瓶盖如寺顶的青稞酒,从台湾带回来包装考究的金门高粱,还从日本带回来画着浮世绘的清酒……然而,这些酒是摆着看的,悦目而已,不能引起我喝酒的欲望,倒是包装简单、颇具平民色彩的黄酒,渐渐成了我的杯中之物。 过去我几乎滴酒不沾,随着职业和年龄的变化,夕阳西下间,忽然就对喝黄酒有了点感觉:小酌之间,它似乎能延续昨夜的梦,思绪随之慢慢溢出怀旧的河,或是几度风雨几多愁,或是梦里不知身是客,它竟有帮助自己超越现实的作用?也可能与自己现在从事的职业有关吧,无法摆脱的酒会和远行多起来,虽仍抗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但对“唯有杜康”算是多了一些实践和体会。 周作人先生在《吃茶》中,有一番异常精彩的感慨:“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人生虽是尘梦,也可以优雅、闲情一番,此等意思换作喝酒,也是非常可行的。前年腊梅初绽时,我约数友在无锡梅园相聚,虽天不作美,细雨蒙蒙,但我们赏梅兴致不减,以黄酒代茶,在一盛开的古梅下,手捧黄酒,沐浴暗香,评头论足,玩兴盎然,借用和体验了一番周作人先生描述过的意境。 喝黄酒者对绍酒肯定情有独钟,我也不能例外。去年秋冬之交,我们全家特意去了绍兴,作了黄酒文化之旅。除浏览中国黄酒博物馆外,还去了鉴湖,想见证一下,身处制作黄酒的取水胜地,酒的质量,能否高人一筹?然而,在附近并未找到相应的酒家,只能返身咸亨酒店,在那里找了间画梁雕栋的包房,细细品赏了咸亨老酒。稍稍温过、酒香更浓的咸亨酒,略有太雕的气质,比较适合我的口味,一杯下肚,居然就有了些醉意。与我意料不同的是,在产地买这酒,反比外面贵了些,可能这就是用了鉴湖水的缘故吧?这样一想,释然。 凉州词“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说的应是高度酒。黄酒虽也千锤百炼,但它追求的是稳健、温和,与拼死疆场的需要,或许还是有些差异的。我想,它更适合且饮且吟、慢品细赏,归属于南方人或骚人墨客,是他们需要的渐入佳境之酒。年轻时喜欢剧烈和快速,有成长的烦恼,到了中年后,才以为温和地待人接物才是上策,就此逐步滑入黄酒的轨道。于是到了近年,特别在意地两次考察枫泾的石库门黄酒,对黄酒的“酸、甜、鲜、辛、涩”五味,有了更深的体会,不仅在悠悠闲聊中、在诗情画意中升华对黄酒的认知,而且由酒及人,对黄酒的炎黄品质和高贵,更有了切肤之感。
作者 冯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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