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9-03-04 07:29 |
1979年上班第一天，至今仍清晰记得领工作服时的场景。在劳防站的柜台前，凭每人的劳防卡上登载的车间部门及工种，一一对号领上相应的工作服等用品：炉前冶炼工、电焊工是白帆布衣裤，外加一顶藤帽一副墨镜；机修工则是蓝卡其工作服，一顶工装帽。看着我们手捧的蓝色工作服，那些冶炼工电焊工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如从价值来说，白帆布工作服肯定高于蓝卡其布。但那时上海流行工作服外穿，大街小巷青年人穿着甚多，尤其是簇新的蓝色卡其布工装，上衣胸前口袋印着“安全生产”四个红字，成为当时街上一道颇时尚的风景。穿着这身行头上街，除了当时囿于经济条件，主要还在于让众人知道两点：他是全民所有制的全劳保单位，集体所有制单位是没有这种工作服的；其二小伙子所从事的工种也不错，大概是个技术工，至于背后的含义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去吧。
我那时被分配到高压变配电站当值班操作工，所以也领到了两套蓝卡其布工作服，一套旧的自己上班穿，而妹妹被分配在纺织厂，纺织女工工作服的标配是一件围单一副袖套，除此以外别无其他。一套新的就给她日常穿了，颀长的身材、白净的脸蛋衬映着这件藏青蓝工作服，真的美极了。
上大学时班级里带薪读书的大龄生居多，教室里举目望去，几乎全是穿单位发的工作服。几十年以后聚会时有同学感慨：我们那时读大学时，学费不用交、教材靠图书馆借阅（每人可借阅十本书），衣服是穿工作服，除了伙食费，真的是没多花过一文钱！
新村工房有个邻居，家中四个子女中只有一个男孩，于是他自小就被母亲及姐姐们百倍呵护。那时时兴“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的习俗，他是唯一的男孩，家中姐姐的衣服自然不能传给他，但单独购置的件数很少，大都是由母亲的亲戚或同事转送的。他也和新村工房其他家庭男孩一样，没穿上几年就要接袖管和裤脚管，衣服门襟下摆处要续上一段围摆，只不过比他同伴少几块补丁而已，再稍大些小弟就不买新衣了，他穿起了母亲单位发的工作服。那时工厂每隔两三年会发一套新的工作服，面料是蓝色细卡其布，质量品第远优于当下的工作服。尽管领了小号样式，但穿在身上仍显过大，因以后要拿它以旧换新，不能裁剪改小，所以只能将袖口及裤脚全部翻卷起好几截，用针线缝上。宽大簇新的藏蓝色工作服穿在身上，虽然有点不伦不类，却引得周边孩子无限羡慕：自家父母都是拿它做出客衣裳穿的，大家年龄比他大许多，却至今还没挨上过身呢。如今在许多老工业厂房原址开办了不少产业博物馆，我想工作服应该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
转眼冬季到了，单位今年发下的藏青色工作棉袄，是海芙蓉毛领子，内胆是棉花的，另外还配置了可拆卸的两件套。很多年轻人却不愿意去领，即使领回来也不穿，说怎么不发羽绒服呵？老同志们听罢笑着摇头，不禁想到了当年曾经拥有的工作服，抚今追昔时光不再啊。
作者 邱伟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