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9-04-27 08:12 |
阳春三月，正是莺歌燕舞的季节，但在我们这个城市，我已好多年没看到燕子了。城里都是高楼大厦钢筋水泥，燕子在哪里筑巢，又上哪里觅食？所以，燕子在城里待不住，都朝乡下飞了。
在我们老家，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去年飞走的燕子早就飞回来了。我们村里的老屋都有堂屋。堂屋朝南，阳光充足，那粗大的梁檐上最适宜燕子做窝。若一对雄燕雌燕在一户人家频繁地飞进飞出，这家人就预感到燕子要做窝了，就全家喜笑颜开。因按乡下习俗，那是大吉大利的好事，那“飞入寻常百姓家”的燕子能给全家带来吉祥安宁。
都说燕子垒窝一口口泥，十分辛苦。选定人家后，这对燕子就飞到河边去衔湿泥，一点一点堆积在梁上，每只燕大约要往返千百次，才能渐渐堆出一个半碗状的窝，而且总力求在一天之内垒成。这样到黄昏时分，劳累了一天的家人在昏暗的灯下絮叨，忙碌了一天的燕子在新筑的窠中私语，那人鸟和谐相处于一屋的情景何其温馨。以后每晚关门上灯的时候，大人还总要问一声：“燕儿都在窠里了么？”很自然地就把这窝鸟当成家庭成员了。过不多久，雌燕就会产几枚蛋，然后静静地孵着，雄燕则穿梭般飞进飞出找食物喂雌燕。等雏燕出世，这对燕子就更忙碌地找食物喂窝里孱弱的小生命。常见到这样生动的一幕：未睁开眼的几只雏燕只要稍一觉察到觅食的父母飞回，就争先恐后地张开嫩黄的嘴叽叽喳喳叫着，期待吃到食物。“嗷嗷待哺”一词在这里得到了最生动的诠释。最忌讳的是不慎捣毁了燕窠，那真是遭人千唾万骂的缺德事。所以在堂屋里放长竹竿放长柄的农具都会十分小心。偶有雏燕摔在地上，主人都会竖起长梯将它小心翼翼捧回窠里。
燕子是一种十分聪明的鸟。世间鸟类万千种，唯有它将鸟窠筑在人的屋中，一可不受风雨侵袭，二可得到人的庇护。在乡下老一辈人的心目中，它吃害虫护庄稼，是农民的朋友。一只燕子一年能吃掉一万多只虫子，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啊。只要对庄稼人做善事，不管是人是鸟，人们都心存感激，就爱护它，就叨念它。这鸟的聪明还在于它很懂得与人的相处之道，那就是———距离产生美。它知道寄人篱下的日子一长，总有讨嫌的时候。于是，深秋，该飞走的时候它飞走了，在屋里留下空巢，也留下人们对它的思念和期盼；早春，该飞回的时候又飞回来，给人们带来惊喜，带来又一年与人和谐相处的欢乐，就这样年复一年地与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让人们永远把它当成家里常来又常往的好朋友。
眼下，又是一年春草绿，我已惦记着老家的燕子了———想着那被犁开的田野上，是否已有群燕在翻飞？那昔日梁上的空巢中，是否已有双燕在呢喃？
作者 朱锦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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