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9-06-03 08:55 |
□ 蒋忠平
崇明的水桥，是一种乡间特有的风景，也是一种淡淡乡愁的象征！她印刻着人们记忆深处的故事，会让我们生出无限的遐想。
在我最初的印象中，乡间的水桥无比简陋。在我家老屋旁一条清澈的小沟边，就有一座简陋得十分寒碜的水桥，我也不知道它已经存在了多少年，只记得最下面的四根陈旧的木桩已经摇摇晃晃，上面盖着的是一块似天然样的表面粗糙的石板，拾级而上的都是极不协调的石板，有已经废弃的圆石磨子，有很不方正的废旧石块，还有略显长方形的石条。那个时候乡下还没有钢筋混凝土制成的水泥板，因此水桥都是采用这些破旧的石板铺设而成。我就是在这样的水桥上看母亲淘米洗衣服，在这样的水桥上跟着父亲学钓鱼，在这样的水桥上洗自己小小的脚丫，这座水桥伴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后来父母搬了家，水桥也就重新进行了铺设，新铺设的这座水桥已经不是我家单独使用了，而是和隔壁邻居合用。那时候我也渐渐长大了，成了一个顽皮的少年，记得这座水桥比老屋边的水桥规则得多，也牢固得多。记得这座水桥的旁边还制作了用竹子做的简易扶手，增加了上水桥的安全感，水桥的另一侧种上了一株紫薇，花开的时候把水桥印衬得异样美丽，如一幅乡间的田园风景画。我就在这座水桥上钓崇明小龙虾，在这座水桥桩上摸田螺，这座水桥伴我度过了多梦懵懂的少年时代。
再后来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崇明农村开始纷纷造起了农家小楼，我家终于也安起了一幢小楼，于是在我家的小楼前面，新建了一座更美观的水桥。因为水桥濒临的是一条大河，这座水桥延伸至大河边将近三分之一的地方，因此它就成了邻居们的微型码头。看上去这座水桥远比先前的水桥豪华得多，壮观得多，最下面用上了非常坚固的楼板，拾级而上的都是预制水泥板，方方正正的，使用的人特别多，整个宅上的人家几乎都使用这座水桥。它的用途也更加广了，因为河面较宽，大人可以从水桥上纵身一跃跳入河里游泳，小孩子们光着屁股在水桥上嬉戏。水桥上最美的风景算得上是乡间女子的风采了，一大早女人们鳞次栉比，都在这座水桥上展示她们的风姿，一头长发随风飘逸，袖子卷得高高的，露出了粉嫩的臂膀，还卷起裤腿光着脚丫子，腰间斜拿着一只大红色的塑料脚盆，脚盆里是满满的一盆衣服，她们蹲下身子，把河水荡起阵阵波纹。这个时候的乡下女人特别漂亮，水灵灵的，江南女子的优雅尽显其中。如若你目睹了这番景象，你就会觉得水桥和女人让心酥酥麻麻地感动。如今想来，这座水桥也有了三十多年的历史了，然而它一直那么沉静地横在流水上和无边无际的岁月之中，恍如一个梦的影像，充满忧伤的诗意。
崇明的水桥是一种很特别的从乡野生长出来的文化，是属于古典和田园的美好事物。崇明乡间的水桥，离红尘很远，却让我们真切地感动。那是遥远的关于生命的梦痕，是温情的一声喟叹，甚至可以说是我们崇明乡间文化的根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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