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漠之虎 | 2019-09-25 10:38 |
身为一名合格的书虫，肯定会知道《堂·吉诃德》这部长篇小说，虽然小说的一些细节前后矛盾，但不可否认，它是西方文学史上的第一部现代小说，也是世界文学的瑰宝之一。 这部小说是怎么诞生的？又是在怎样的背景下创作出来的？这也许需要你沉下心来，慢慢地和我走进这悠悠时光里去探索了...... 失业者创作了西班牙巨作 就像布宜诺斯艾利斯一样，马德里是世界上少有的文学化的城市，而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文学化又几乎是马德里的一种结果。尽管苛刻的英国作家毛姆认为“西班牙仅仅产生了一部在世界文学领域地位毋庸置疑的作品”——米格尔·德·塞万提斯·萨维德拉（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的《堂·吉诃德》，但不容否认的是，文学一度作为马德里智识阶层最为重要的生活方式而存在，尤其是阅读小说和走进剧院，其传统延续至今，“文学街区”则为其核心地带。  这座城市里永远不缺少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 所有这一切，追根溯源，与辖治西班牙黄金时代的腓力二世相关，1561 年，他突发奇想，偏要就着瓜达拉马山脉（Sierra de Guadarrama）风光掩映的“城乡自治区”建起欧洲地势最高的首都——海拔600米的马德里，雕筑其成为“文明世界”之中心。他老人家夸强好胜的心愿自然并非仅此一桩，德国诗人海因里希·海涅（Heinrich Heine）借由精印本《堂·吉诃德》引言写道：“腓力二世替上帝争面子，自己使性子，以兵为戏，各处行凶；在那些战事里，塞万提斯好多次当个小兵，跟人家交战。他整个青年供那位旧教的大护法驱使……他是罗马教会的忠心孩子。”  那只著名的“马德里小熊” 因为耀眼的阳光和梅子树而来到这里 可怜的塞万提斯，虽为后世尊崇的近代小说开山鼻祖，真切际遇却是一路灾殃：1569年，22岁，追随教皇使者前往罗马，次年从军；1571年参与史称两大天主教保卫战之一的勒班陀（Lepanto）海战，即西班牙殖 民帝国、罗马教廷及威尼斯组成的联合舰队重创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海军之役，负伤三处，左手残疾；行伍生涯直至1575年，归国途中遭阿尔及尔海盗俘获，为奴五载，被赎后返乡，一贫如洗；1582年，谋求美洲官职未遂；1587年，充任“无敌舰队”驻安达卢西亚境内采购员，所获微薄；1590年，再度谋取“新世界”官职，无果；1594 年，成为格拉纳达境内收税员，因涉“贪腐”问题， 数度入狱，《堂·吉诃德》即动笔于塞维利亚的监牢——当然，此说存有争议；1605 年，58岁，首部《堂·吉诃德》问世，而第二部的付梓要挨到十年之后……  小巷里的店铺通常都经营了数十年 “西班牙文学的巨著不是出自职业作家之手，而是由业余爱好者创作的。”毛姆的评价颇为中肯，“塞万提斯只有在失业的时候才会写作。如果他当时得到了在美洲申请的一份工作的话，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读到《堂·吉诃德》了。”失业的塞万提斯待在马德里，上帝呵令“罗马教会的忠心孩子”坎坷其人生，专以逞遂传诸后世的荒唐游记，以便有朝一日能将塞万提斯的坐像以及愁容骑士与桑丘·潘沙的行路像插于西班牙广场（Plaza de Espana）水池之前。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热衷于骑士小说，而骑士小说自有其对立文体流浪汉小说，就好比我们既拥有革命浪漫主义小说，也拥有王朔小说一样。流浪汉小说的代表，比如马特奥·阿莱曼（Mateo Aleman）的《古斯曼·德·阿尔法拉切》，以及维森特·艾斯比内尔（Vicente Espinel）的《马可斯·德·欧布雷贡的一生》，也都是西班牙黄金时代文学气氛的产物。  宗教元素让马德里这座城市既 虔诚又庄重。 做一回西班牙人 为了装得像个“西班牙佬”（Spaniard），我尝试了一回“塔帕斯（Tapas）之路”。依照预订，先去“托里贾斯之家”（La Casa de Las Torrijas），就是那种门楣上方镶有一长溜黑底红框花体金字的牌匾，跨进去之后瓷砖、镜子铺墙，锡条环绕吧台，历史照片或铜版画四处张悬的小型舞池似的传统酒馆——之所以让我联想起舞池，是因为本地人大都站着吃喝、胡侃或调情，挨挨挤挤，刮刮蹭蹭，蜜汁或酱汁一样浓稠，而这才是佐餐的正确姿势和态度，因为塔帕斯这种小点心原本便是盖在葡萄酒杯上面以防灰尘坠入的“盒子”里的袖珍玩意，一口即可吞掉，远非“塔帕斯时间” 的真正主题，剧烈存在的陌生人才是。  马德里人友好热情，且颇具个性 不过，为了照顾外国游客苦撑了一天的双腿，“舞池”周围，紧贴墙角，体贴地摆出一溜儿小桌，仿佛马术锦标赛的高级看台，免得异乡人傻乎乎地沉溺于 鸡蛋土豆饼或奶油炸丸子的打卡式拍照。风卷残云，再至拥有数处分店的“阿布洛之家”（La Casa del Abuelo）：事先预订的一处似乎已被专擅监督时间观念的纪律检查委员会接管，稍微晚到了一会儿， 桌椅竟被分给其他顾客，侍者好心，带我们去另外一处，也是没地儿，站着也不行，再去第三处，谢天谢地，终于坐将下来，东西挺好吃，可惜没有“舞池”可看。  tapas是西班牙的国粹小吃，这种美食有许许多多的变种 说到马德里的食物，我格外迷恋火腿大餐，尤其是盘子里堆满咀嚼橡果长大的伊比利亚黑蹄猪火腿的所在，比如5J（Cinco Jotas）餐厅，现场手工切片的师傅一如器乐演奏家，食客们扯长脖子，凝神屏息，直瞅得口水暗吞。我学会了一望即知肉质的秘诀——切口处是否见得到星星点点的白色，那是必须消耗体力觅食的散养猪的脂肪均匀嵌入肌肉纤维之不二证书。  每家店铺都有自己的“艺术美学主张” 弗拉门戈（Flamanco）演出场所也提供一板一眼的餐食，尽管来者多半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会注意到盘子里面出现的究竟是雨伞还是缝纫机，反正身着马甲的老年侍者总会面无表情地将其一道道传将上来，俨然不是龙虾便是帝王蟹，但淋有轻蔑的酱汁，特供猎奇之徒。西班牙本地人中，不乏对于吉普赛文化嗤之以鼻者——也许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侍者心态总是格外复杂？不管怎么说，洛尔卡留下了吁赞的诗句：“他像荷马一样歌唱”，“他的喊声令人恐惧”，“他的颤音已临绝顶”，“他的歌声 / 宛似没有阳光的大海 / 和被挤压的甜橙”，“为了寂静，他创造了/ 一座座花亭”……想当年，洛尔卡与达利、布努埃尔也正是混迹这样一座城市。  古老的雕塑和古老的建筑是这座城市的灵魂 当我走进装饰过度，仿佛弗拉门戈名人祠的希尼塔咖啡（Café de Chinitas），坦率而言，我难以揣度即将拉开帷幕的究竟是一场专门针对游客的例行公事，还是货真价实的痛苦艺术。我随身便携的忐忑一如网友见面。我甚至因为到得太早而在楼梯拐角处撞见了斜背吉他上工的年轻乐手。他不笑也不回应我的问候，只是愣了一下，似乎愣在莫斯科炼狱一般的地铁车站。  酒吧的墙面不会空白，它们常常被涂绘出西班牙旧时光的缩影。 演员登场，穿上他们的圆点与花边。我注意到，这是一群从来不去健身房的家伙。他们丝毫也不在意关乎形体的时趋观念，丝毫不以腰带几乎勒托不住的大腹便便为耻——反正，多一点少一点，那都是快慰或伤感自然而然的一部分。大腹便便唱起无伴奏歌谣，骄傲如孔雀，笼子里的孔雀，仿佛眼前高低错落之具皆非餐桌餐椅，却是牛市、马市或菜市的摊位和树桩。表情警觉的男子击地踏响，脚跟和脚尖互相躲闪着捉起迷藏，节奏越来越快，他继续哼吟，半是痛苦，半是发泄。女子的舞蹈煞是好看，除了一面扭摆一面翻转各自的华丽长裙，便是拍手、捻指和激烈喊叫，她们时而热切奔放， 时而忧心忡忡，好似正与风儿一般命运地争夺自己的腰肢。  斗牛元素随处可见 来自台湾的三毛也是类似的流浪者。而且，她来对了地方。还有比这个复数观念浓炙的国家——多山的隔绝地貌造就了互相妒忌的部落，继而造就多样的语言（官方语言卡斯蒂利亚语之外，西班牙另有加泰罗尼亚语、加利西亚语及巴斯克语等地区性主流语言），以及与此相济的多元文化风俗——更适于难以安分的灵魂一味做梦的所在吗？三毛就读于马德里康普斯顿大学（Universidad Complutense）哲学学院，优游于本地历史遗产的盛宴——除了阿拉伯人留下的城墙残垣，这座城市集中精力展示两大王朝的轮廓，比如哈布斯堡王朝的马约尔广场（Plaza Mayor）和莱蒂罗公园（Jardines del Retiro，另译丽池公园），波旁王朝的王宫（Palacio Real）、阿尔卡拉门（Puerta de Alcala）及普拉多博物馆（Museo del Prado）。  烤乳猪也是历史悠久的马德里招牌菜 实际上，若依狭隘民族主义视角审查，西班牙简直多元得不成体统——就连国王都是外来的，当今在位者费利佩·胡安·巴布罗·阿方索（Felipe Juan Pablo Alfonso de Todos los Santos de Borbón y de Grecia），实为法国波旁王朝后裔。可是，马德里尤为宝贵之事—— 艺术，及其气韵——离得开不成体统的复数吗？经由《堂·吉诃德》所呈现的西班牙人的性格也是复数，兼具显著的现实主义和崇高的理想主义色彩，他们承认性格中的两面性，既是那个愁容满面的骑士，又是他的仆人桑丘·潘沙。  在西语文学之都马德里漫步，回到黄金时代 而作为文学城市马德里的“新世界”镜像——拉丁美洲大地——对我来说，几乎是长篇小说的最佳供货商，而且新鲜直送的运输冷链从未断裂，受惠于两块陆地的知识分子似乎从事着另一种愁容骑士与桑丘·潘沙式旋转：现实落魄，思考及行动的载体却难以被低俗的重力作用完全拖回地面，反倒得以从容享受漫无边际又轻视逻辑的精神历险。 马德里文学地图  1. Ateneo de Madrid 马德里科学、文学与艺术联合会  由拿破仑入侵后被迫流亡的学者们回归西班牙后于1835年建立，这所学院见证了西班牙近代一次次的政治纷争与联合。该联合会对西班牙近代科学、人文与政治的发展都产生了极大影响，一共走出了16位政府领导人。 2. Casa de Cervantes 塞万提斯故居  此处为这位伟大作家工作与生前最后的居所。 3.Iglesia y convento de las Trinitarias descalzas 三位一体修道院  这座始建于1612年并于1718年重建的教堂与修道院是塞万提斯的一处重要写作地，可入内参观作家1616年的写作间。 4. I Calle del León 狮子街  著名科学与文艺沙龙“萨拉格萨咖啡厅”坐落于狮子街，沙龙里走出了诺贝尔医学奖得主圣地亚哥·拉蒙伊卡哈儿。现在这条街保留了许多百年小酒馆。 5. Casa-Museo de Lope de Vega 罗培·德·维加故居博物馆  西班牙黄金时代最重要的剧作家、诗人与小说家之一罗培·德·维加在这座故居博物馆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后与重要的25年。 6. Real Academia de la Historia 皇家历史学会  学会始于1735年间的学者聚会，并由国王菲利普五世于1738年建立。 7. Teatro Españo 西班牙剧院  始建于15世纪，前身为国家剧院，也是西班牙黄金年代六大剧场联盟之一的旧址。 8. Madrid a Federico García Lorca 马德里献给费德里戈·加西亚·洛尔卡  这是一座西班牙著名诗人与剧作家洛卡等身比例的铜铸雕像，这里的诗人手捧 一只小鸟，面朝西班牙剧院。 9. Librería Códice 手抄本书店  是一家著名的人文与宗教书籍书店，其名称源于古罗马时期法律与经卷抄写本的传统，是西班牙国内最古老的一家专注古典手抄本书籍复刻的书店，拥有数量庞大的宗教书籍供学者与爱好者挑选。 或许，也只有在马德里这片土地上才能创造出一个个角色鲜明的文学人物，而正是因为这片土地的奇特性，也让这里的人们也都有机会成为文学里的主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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