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悬挂在我们的命运里凝重而生动。 割开血脉。在伤口的阵痛和祭礼的钟声之中,河流的光芒熠熠横越我们家园的上方,照耀黄土里的白骨,照耀灶膛前的母亲,以及我们透明的肉体和乳房······ 河流自古典的诗经中流来。泊一苇古风,我们爬上河滩。面对血液汪洋成千古的河流,我们痛哭失声。 倚水而居。我们开荒种麦,撒播爱情和种籽。四月南风大麦黄,我们抬着花轿摇晃进新月照耀的村寨。 倚水而居。我们的双手舞蹈在庄稼葱茏的腹地。垒坟筑巢。制造烽火硝烟淹没自家兄弟。 倚水而居。我们和泥浇陶,烤出汲水女子走进红罂粟的传说。 倚水而居。我们用黄麻纺出民谣,贯穿繁琐的秩序和礼仪。 农闲时翻动阴历,扳指计算婚嫁、赴约当初日期。 河流总是在我们平朴而婆娑的日子深处闪闪烁烁。 我们的痛苦之外幸福之外生死之外一曲不朽的古歌剥蚀许多青铜和稼穑的故事······ 河流悬挂在我们的命运里凝重而生动。 我们在钟声弥漫的麦地里注视河流穿过自己的肉体和骨头······ 大水汤汤。河流的热浪覆盖住土地的呻吟。我们麦穗成熟的家园以及屋顶翔舞的太阳深埋进起伏的潮声。救救我们吧!水面浮升着绝望的手势。泪水流向远方。麦壳!麦壳!苍茫的水域,我们想起一种诚挚的光芒。麦壳会载着我们发白的骨头超度哀乐的氛围么? (麦子在潮声中怀孕,又在潮声中死亡。) 我们立在大水冲断的木桩上遥望逝去的麦穗······ 在血泪里我们捞起一把腐烂的麦粒和骨骸,钟声在伤口的阵痛之中怆然响起。血脉汩汩······断裂之夜,悲咽的祭歌又在青铜巨鼎上刻下一道凝重的水纹。 河流在我们的白骨里闪烁悠远的光芒。 光芒之中,我们默诵古朴的钟声默诵自己写好的碑文和河流逐渐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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