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22-09-18 09:01 |
现在人们用着抽水马桶，不用为倒马桶发愁，也不再为此付费。而上海早年各家刷马桶的哗哗声，成了一种市井文化，也是上海一景。直到1990年，上海仍然有80万只老式马桶在继续使用着。
以前用老式马桶，每天早上，每家每户需要将马桶拎出来，集中到一处，由清洁工人推着粪车收集后，再送到粪码头，由专门运输的船只送到农村做肥料。所以上海开埠不久，就出现了一个新工种：专门收集粪便的清洁工人。可以说，是清洁工人清晨一声“马桶拎出来”的招呼声，将上海从沉睡中叫醒的。
当然，每家每户倒马桶，是要收费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收费的标准，每只马桶每月3角5分。如果用痰盂，也按照这个标准收费。现在有网上移动支付，还有代收点，而几十年前，是要派人上门挨家挨户收费的。
到几十万用户家里收费，且每个月要收一次，可是一个浩大工程。谁来收呢？清洁工人工作时间是在清晨4时到上午九十点钟，中午前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于是单位利用职工业余时间，请部分工作人员在每个月的月末几天上门去收。为了激励大家，每收回一户费用，便从3角5分中奖励1分半。尽管这个奖励微乎其微，仍然有不小的号召力。因为那时除了工资外，连奖金也没有，且无其他生财之道。如果每个月收个六七百户，就有10元左右的收入，因此很有吸引力。单位在选择收费人员时，除了考虑工作认真负责以外，也有意照顾那些家庭生活相对困难的人，通过这个途径，让他们增加些收入。
我早就看上了这个好事，但苦于无人转手。1969年夏天，终于有个同事将他跑的这个地区让出来了。为了做好这项工作，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到商店买了一个人造革包，不仅要装所收的钱，还有给居民的收据。记得这个包的价格7元多，是当时流行的银灰色，也是我工作5年后买的第一个包。
上门收费看似简单，收起来并非一帆风顺。你上门收费时，有的居民家中没有人，要反复跑几次；有的说暂时没有钱，下次来时再付；还有个别人家说用的是痰盂不想付费，为此要和用户发生争执。我收的近700户人家，第一次上门总能收上三四百户，剩下的就要反复跑个几次了，有时为了一户人家也要专门跑一次，甚至跑个三五次。
我收费的地段是棚户区，风气淳朴，我一出现，有的居民不要你开口，会主动付费；碰到邻里关系好的，邻居不在家时，还会代为垫付。碰上个别故意为难的用户，总要让你跑个几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当时我一个月的工资是36元，一个月有10元上下的外快，占比不算小了。钱派什么用场呢？说来好笑。那时看到飞机在天上飞，总想能乘一次飞机，从天上看看地下。我记得那时上海到南京的飞机票价是11元，可有了这笔外快，又舍不得了。
收了一年多的马桶费，后来因为工作调动，我离开了那个岗位。几十年后，看到上海基本上消除了老式马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年收马桶费的往事。（哲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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