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人地 | 2024-08-11 00:01 |
 （1938.12.12－2015.9.25） 侗族，生于贵州天柱。著名画家。1963年毕业于贵州大学艺术系，师从孟光涛、宋吟可、王渔父、方小石。曾为中国美协三、四、五届理事，贵州省美协三、四届主席，贵州省美协名誉主席，贵州省文联名誉主席，中国文联六、七、八、九届委员。1983年至2008年，历任贵州省文联秘书长、副主席、主席，贵州省文联党组副书记、书记，中共贵州省委候补委员，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九、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和全国人大民族委员会委员。第八届全国美展总评委，中国文联委员、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中国国家画院杨长槐工作室导师、北京德泰书画院院长、山东艺术学院特聘教授、国家一级美术师。  激流荡心胸之阔 风云舒意气之长 —— 杨长槐山水画之意境 文 ｜ 林 木 我认识长槐先生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一晃近20年。当我今天看到他的一大批作品时，我的贵州印象被重新掀起，尤其是作为其作品主体的那些奔腾咆哮的贵州水景，一种亲切、感动之情油然而生。 长槐作画之初衷，就因为他太喜爱家乡的山水了。他是侗族人，侗族所在的黔东南可是全国出了名的风景区，著名的喀斯特地貌本身就属绝佳之风景，奇瑰之山景、清丽之江水、古老的侗寨，还有别具特色的风雨桥、鼓楼，再加上闻名中外的侗族大歌……人们常说，侗族本身就是一个诗意的、艺术的民族，仙境般地方出来的长槐要当山水画家，岂不自然而然么？长槐喜爱自己的家乡，骄傲于侗山、侗水、侗人，你看他每画必题自称“侗人”，其家乡情结可谓溢于言表。长槐要画美丽的侗山、侗水也再自然不过；爱屋及乌，长槐要画黔山、黔水，也同样是很自然的。贵州景观在全国十分著名，光是一个森林城市“爽爽的贵阳”，就令人向往，难怪他山水画中一大半画的都是家乡。以后他的足迹遍及全国，东北的长白山、安徽的黄山、西藏的雅鲁藏布江、西部的帕米尔高原、南国的三亚，无不留下一批作品。  长槐的画所带给人的亲切感源于他对家乡、对祖国山水的挚爱。他所有的山水作品均来自于亲历过、感动过的现实。长槐欣赏石涛的那句“搜尽奇峰打草稿”，因为造化之变幻万端可以给画家以无穷无尽的启迪，比如那如画的深山侗寨，春天山寨里美得让人心醉的老树梨花，还有江上的木筏、风帆。他画深山里的森林，大山间的铁路、工厂，也画雄奇的华山和明丽的南国热带风光。长槐甚至有别出心裁的专门画树、画森林之作，如北国的白桦林、海南的红树林、孔庙的古柏树、高山的杉林、热带的雨林等。森林，这些山水画界少画的题材，是长槐作品在山水画界的一抹别致的亮色。当然，他最著名的还是画水，他画黄果树瀑布，画贵州各地的激流和飞瀑，画溪、画涧、画河、画湖，直至画海涛。长槐画他本来就极为丰富的人生经历中所见到的几乎一切让自己感动的景象。  长槐作画，不仅题材丰富，同样因为“师造化”，他的绘画技法图式也干变万化。石涛说，“山川人物之秀错，鸟兽草木之性情，池榭楼台之矩度，未能深入其理，曲尽其志，终未得。”长槐欣赏石涛这种于自然中求画理、画法的观点。以画水之法来看，他一则继承于传统，对传统画水诸家如唐代孙位、蜀孙知微、宋马远等，或作意境之感悟、或作图式之借鉴，又有苏轼论水推崇活水法之启迪，加之贵州多瀑，又更求法于自然。长槐面向自然总结了一套“激流画法”、“瀑布画法”及画水步骤，其中更对激流飞瀑总结出以石托水、分层勾线、块面分割、线求灵动、意象变化等多种方法。长槐在画水上的诸多技法创造，使其已在画水技法上大大丰富了古人的技法系统。  对此，王朝闻曾评价：长愧画水，“纸上之激流或飞瀑无声胜有声，丰富了马远所探索之画水法。这一可喜成就基于长槐熟谙黔山、黔水之独特个性”。邓福星总结长槐画水：“他画水的技艺很高，能用淡墨画出极为丰富而微妙的层次和韵律。他不着一色，充分发挥笔墨的表现力，更加强化了激流飞瀑的动势，从而也更强化了他的艺术个性。”长槐不仅在观水中求水法，亦在青青茶山、茶树行列之排列、流转中体会画面节奏与旋律，在山岩岩石节理与形态中找到雄肆劲健的用笔，又在拔地而起直插青天的大树形态中寻觅方正刚直的截断式树木构图，在大山云气烟岚明灭幻变中呈现虚实浓淡之处理……正是由于地方山水的独特个性促成了长槐画法和绘画风格的独特性。  长槐山水画有个更重要的特点，就是他不仅重视现实山水的形态特征及其技法表现，更重视对现实山水的情感体悟。中国山水画所以不同于西方风景画，正是缘于中国山水画不仅仅是对现实景物的单纯模仿，更要加入画家的心灵感悟和对物象的主观处理。此之谓“意象”，或“意境”。长槐对此有充分的自觉。长槐的文学素养极高。他不仅十分熟悉中国古典的画史、画论，而且相当熟悉中国古典文论与诗词，对中国这些古典文化中的经典，如《文心雕龙》《昭明文选》《石涛画语录》《人间词话》等内容与语句，他可以触景生情信手拈来。尤其是古典诗词之警句，常常是随景生发，娓娓道来而妙趣横生、妥贴真切。他知道，意境是中国山水画的灵魂，中国古代文艺理论和美学要求所有的艺术表现都要有意境，而意境也是中国历代艺术遵循的一条基本原理。他认为，意境乃是对实境的描绘而触发的虚境，及其所产生出的艺术幻想和联想；意境又是对实境的心理与哲理的升华。  正如刘勰所谓“寂然疑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神通万里。吟诵之间，吐纳玉珠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或许，长槐画激流、瀑布就是这种心灵感悟与意境表现最完美的结合。除了从小在家乡观水、戏水的情结之外，水的心灵的精神象征也是其情有独钟之处。在长槐看来，水是生命之源，它比任何物质都更显生命活力。它形无定状，却能随物赋形；静而无闻，却能喧响奔放，声如巨雷；既柔且弱，却可穿石越岭，力能溃堤。水是一种精神的隐喻、更是一种精神的象征，有无限的理趣，发人深思、催人奋进。长槐在激流飞瀑中体验人生的畅快淋漓，所谓“养得心中无一物，悬岩峭隆又何惧”。故长槐画水亦多画激流险滩、惊涛悬瀑一类动势强烈撼人心魄的水景，这当然就不是一般的物景而是直扣人心的意境。  同样的，长槐喜画树，也有其画树之理趣。例如他画过一批古柏，原来全是山东孔庙之古柏。这些有着两千余年历史的古柏虬劲苍古，倔强挺立，让人流连感沛。长槐将之逐一画来，并题辞曰：“余数次参观孔庙，忆庙中古柏坚硬雄奇，骠悍如武士，枝干扭曲变化无穷，意象万千，让人联想极富钢性气质，乃正是民族应具备之精神。”他的树又有“凛然”之意，如画巨树生噙岩，长槐题曰：“石岩下仰视古木，根从石缝中出，树干直立耸天、枝叶虬结，碧天下霜皮突兀、更显生命力。其凛然生枝，令人钦佩矣·……”长槐作画首重个人感悟和意境的创造。他的境界偏重于质朴与浩大，他的水总是奔腾浩荡、他的树总是虬劲苍古、他的山也总是苍茫空阔。然而如前所述，所有这些山水又都是其亲历亲悟而来，与传统文人山水隐逸超远、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长槐山水的那种亲近感也由此意境中生出。长槐山水画的那种亲切感人的意境美的创造，对今天山水画界应当有重要的启示。从山水画历史的角度看，在宋元时期，我们的山水画是讲究意境创造的。宋人郭熙称，山水画当有入其画中可居、可游之意趣。“君子之所以渴慕林泉者，正谓此佳处故也。故画者当以此意造，而鉴者又当以此意穷之。此之谓不失其本意也”。  元人黄公望也是随身带着写生工具，“或于好景处，见树怪异，便当模写记之……李成、郭熙皆用此法。郭熙画石如云，古人云：‘天开图画’者是也”。（见黄公望《写山水诀》）这种写生写实创造意境的风气与宋词元曲之意境倾向是一致的，此风一直持续到明代中期的吴派。明末董其昌、陈继儒力倡笔墨，“四王”发扬光大而开画史新风。自此笔墨登场，丘壑退位，“胜于丘壑为作家，胜于笔墨为士气”（清盛大士语），画丘壑者已低人一等，意境更不复言。此时已是“作画第一论笔墨”（清王学浩语）了。此风一开，至今不衰。这种以程式替天工，以笔墨压丘壑的风气，在清中期“扬州八怪”时已断送过山水画的前途。  今天山水画家在家舞笔弄墨、远离自然，以致千人一面，宾虹山水一片黑的山水画格局又起，则长槐恢复山水画的视觉性，重视意境创造、重视画家在现实中的感悟，回归“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唐张琛语）的中国山水画之灵魂，无疑是杨长槐山水画在今天所具的特别之意义。 2011.8.6于成都东山下居竹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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