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谷粉丝 |
2025-09-28 00:25 |
今年夏天,我用近半个月时间走了3个国家6座城市20多座美术馆博物馆,收获了一段盛大的艺术之旅。返乡之后,翻着照片回望这段旅程,抽丝剥茧,理出了我印象最深的那部分:探访三位艺术大师——维米尔、伦勃朗与梵高的家与归处。 此行最大惊喜是荷兰小城代尔夫特,这是维米尔待了一辈子的地方,小镇因为名作《代尔夫特风景》而穿越时间和空间,濡润透亮地永远伫立。 有很长一段时间,维米尔的《小街》是我的电脑屏保,那会儿还不知道欣赏深深浅浅的红,也不懂得画中砖缝的妙,不理解“准确”和“精细”之间的区别,只是觉得美丽又静谧。《小街》里的房子现在翻新成为博物馆,对面就是小镇广场。设想一下,维米尔每天出门,看到的是我们眼前这差不多的景象,多么奇妙! 荷兰的云层低,不时下雨,但很快就停。大概空气中水分比例非常恰当,在润与爽之间保持了微妙美好的平衡,对视觉极其友好,频出好画家或许也有这些自然地理因素。 一直以来,我最喜欢的维米尔作品就是上面说的这两幅风景画,甚至著名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都要排在它们后面。 如果不是因为维米尔,代尔夫特也值得一逛,小镇非常富裕,沿着河道那一排排小房子,透过窗户瞥见的家居都不普通,当然不是奢华老钱,审美还是偏中产的,但有一种十几辈子富裕积累下来,且经过设计才能呈现的松弛感。这里在十七世纪中叶就是荷兰青花瓷代尔夫特蓝陶的出产地,那蓝陶青色浅淡,带一点润,享誉全世界。代尔夫特蓝也已经成为潘通色卡上的一种,非常好看。我这一路行来,看到沿街小店里大大小小的摆件,很多品质都蛮好。 在阿姆斯特丹,我们拜访了伦勃朗故居。整个房子挺大的,好几层,有会客的地方,有放收藏品的地方,楼上还有学生工作的地方,但只有他画室,以及工作台前的那扇窗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原因可能就在门口宣传小卡片上写的“I saw what he saw”。 人有意思的地方在于特别会脑补,看见桌子和椅子,难免会想到大师当年伏案工作。看见窗,立刻想到大师画中的光,在脸颊的凹凸之间,在老人脸上的沟壑里。从那扇窗望出去是一条小河,静静流淌了千百年,如时光默默流转。 最后要说说梵高永栖的法国奥维尔。镇上那间小小的屋子,并不能说是大师的家,那是梵高度过生命最后时光的小旅店房间。现在这里开放参观,但不能拍照,即使能,入镜也是悲伤。那天下雨,整个奥维尔小镇都有一点阴郁,路过的教堂、麦田都曾经在他的画里出现。 我时常想,如果没有梵高写给弟弟提奥的那些信,如果我们不知道他的炽热与悲情,仅仅凭借画面,是否会被打动?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又怎么去理解他的才华是出自哪里?那些早期农民脸上的斧凿刀刻从何而来?我不太愿意相信,那些蓬蓬然向上的树叶和星空旋转是出于精神疾病,如果是我会深深难过,在我的价值排序里,什么样的成就都不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 在奥维尔的麦田里,梵高的生命能量殆尽,最后一件作品《麦田里的乌鸦》没有太多变形,几乎纯写实,疲惫与寂寞跃然纸上。 梵高和弟弟提奥葬在小镇墓园,每天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长眠在侧的原住民不知道会不会不胜其烦。在墓园里面转了一下,看见一位百岁老人的墓碑,有人烟花般转瞬即逝,有人耄耋百年,天地无情,是我等幸事,各自过自己的人生,好与不好,未必能选,也无须交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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