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扶贫干部:我对谢教授言论有点不同意见 来源公众号: 反做空研究中心 王京川
作者简介:乐山日报社机关党委书记、省定贫困村四川省乐山市井研县周坡镇石马村第一书记,本文为作者向本号投稿。 【编者按:《中国证监会关于发挥资本市场作用服务国家脱贫攻坚战略的意见》公布一周多的时间以来,一直是舆论关注的焦点,尤其是上海复旦大学教授谢百三先生的两篇文章——《〈资本市场将服务脱贫地区的意见〉是完全错误的——此件尽快呈送领导同志》和《望月哭股市——再 批资本市场扶贫意见》,更是将证监会IPO扶贫一事推上了风口浪尖。不过,在网络上赞成者有之,反对者有之,各种观点互相碰撞,互相争鸣,这也是一件十分 值得感动的事。而我们反做空研究中心公众号,有幸成为这一事件中的引领者,能够为社会的进步、资本市场的完善贡献我们的微薄力量,我们感到也十分幸福了。本期,我们头条和二条都用来发表关于IPO扶贫争议的文章,头条文章是上海投资机构负责人写的,驰骋资本市场二十多年的老投资人,二条是四川的一名普通干部,基层报社的机关党支部书记,两篇文章观点各异,请大家阅读时不要错过。】 这是我驻村帮扶以来的第127篇扶贫日记。但今天这篇,不再如我过去的近30万字篇篇都说石马村,而准备对在中秋假期中看到的几篇“扶贫IPO”奇文发点杂音,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对,我想点赞的,正是证监会节前出台的《中国证监会关于发挥资本市场作用服务国家脱贫攻坚战略的意见》。意见一出,市场争议不断,为博眼球以偏概全的错误解读不少。让我颇有些“跌眼镜”的是,上海复旦大学教授谢百三的两篇文章——《【资本市场将服务脱贫地区的意见】是完全错误的一一此件尽快呈送领导同志》和《望月哭股市 - 再批资本市场扶贫意见》,貌似为股民站台,细看下去,却有哗众取宠之嫌,失了教授水准,令人失望。
有幸,我今年4月 刚刚在复旦大学参加了一周的学习培训。也许在校园之中,与谢教授或有擦肩而过,却未有当面请教的机会,颇为遗憾。如是,我不敢如谢教授那样,在文章中说出 “告诉你,我和李克强总理同一届的,我在北大读研,团委书记就是李克强,厉以宁都是我们的老师。我和王沪宁教授也同事过,俞正声对我极好”这般牛气冲天的 话语,能在复旦校园亲身感受几天“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的人文和历史,足矣!
在这里,作为一名曾经的经济学专业(重庆理工大学本科、中央党校在职研究生)学生,以及19年从业经历的新闻工作者(副高职称,2012年四川省十佳报纸副刊编辑,现任乐山日报社机关党委书记)、驻村扶贫1年多的下派干部(四川省乐山市井研县周坡镇石马村第一书记),同时也是一名在股市混了十多年的小散(经历数次股灾,暂时还没亏钱钱),我想站在自己的观察角度,对证监会这一资本扶贫的意见“点赞”,也对谢教授的相关言论发点“杂音”。
第一,精准扶贫是政治任务,是民生大计,资本市场理应长袖善舞助力攻坚。 在某些言论中,将政治与经济完全割裂开再夸夸其谈,这是不可取,也是不可能的。放眼世界,无论哪国政府,无论哪朝哪代,经济都是与政治密不可分,金融也必是为政治服务的工具。
先不说中国,看看诸多大V心中的圣地美国,屡屡举起的加息大棒,无不为了进一步巩固美元国际结算货币地位,无不为了巩固美国风雨飘摇的金融帝国;华尔街与
纳斯达克的背后,无不充斥着金元政治的铜臭,尔虞我诈的欺凌。哪一届米国总统的背后,没有各大财团政治献金、站队博弈忙碌的身影?
在当今中国,精准扶贫是实现全面小康的重中之重,普惠14亿中国人民,上升为政治决策,毫不为过。在大的政治决策之下,各部委厅局各施其能齐心协力,在现有政策框架下进行精准扶贫的有益探索,实为政治自觉下的本职所在,根本不需要高层事必躬亲“点兵点将”。
文中,谢教授所言“查遍国务院关于扶贫政策文件,没有一句要资本市场配合扶贫啊!你这个意见是出自哪里,有什么法律依据,《证券法》哪条允许的?你还学领导 同志,自当组长,硬拉深交所
上交所对口扶贫,谁敢这么干?多么可笑可悲。”看到这里我也一笑,原来,谢教授理想中的每一项意见的出台,都要在国务院文件中 戴着眼镜找到原文,而不能领会精神融会贯通?对此,我只能呵呵。或许,谢教授在学校呆久了,学究气太重,缺乏时事嗅觉;或许,背后有诸多不可言说的既得利益使然,那也可以理解。
翻阅近期新闻,习大大对精准扶贫数次重要讲话,数次亲入农家实地走访,以他之力,带动中央及各地部委厅局投入其中,形成上下一心的扶贫攻坚“洪荒之力”。
习大大最近的一次亲处农家,是8月23日到青海省班彦村考察易地扶贫搬迁新村建设,最近的一次扶贫讲话,是7月20日 在银川主持召开东西部扶贫协作座谈会。会上,习大大强调:“东西部扶贫协作和对口支援,是推动区域协调发展、协同发展、共同发展的大战略,是加强区域合 作、优化产业布局、拓展对内对外开放新空间的大布局,是实现先富帮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大举措,必须认清形势、聚焦精准、深化帮扶、确保实效,切 实提高工作水平,全面打赢脱贫攻坚战。”这话,既说东西部,更直接点出了在经济领域“先富帮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大举措、大目标、大方向。
因此,证监会意见的出台,正是基于结合实际贯彻精神的政策倾斜,务实之举。
第二,资本市场是共同富裕的“共享平台”,不是发达地区的“私人订制”。北上广深有了先发优势,贫困地区也应有后发之力。什么是公平?这就是公平。 30多年前,新中国证券市场破土而出,方兴未艾。在我所在的乐山市,股权证交易的“黑股市”如日中天,名噪一时,当年《参考消息》曾专门撰文描绘当时的火爆场景。当年,我正在读初中,离股权证黑市不远,亲眼看到了股权交易的红火,也看到了交易背后的狂喜与悲欢。
当时,上海与深圳股票交易所上市的股票,都是经济发达地区先行先试的“吃螃蟹者”,先行先试,参与者吃得盆满钵满,也吸引更多交易者投身其中,助推中国证券市场日益壮大。一石激起千层浪,股权改革的春风逐步从沿海吹向全国,上市公司从当初的“老八股”,到如今2900多只各领风骚,上市公司所在地也逐步遍及全国。
应该看到,此次“扶贫IPO”政策的出台,并非首次,也不是孤例。在此之前,证监会就出台过不少针对老少边穷地区的扶持政策。翻开中国资本市场的历史,创立股票市场,本身就是为了服务全国各地的国企改革。用上市指标来支持各地国企改革和优秀民企上市,是证监会这些年批复上市公司的重要标准之一。
支持贫困地区企业上市,最近的一次,是2015年3月16日, 中国证监会主席肖钢宣布,证监会将建立健全对口支持西藏资本市场发展的长效机制,包括继续实施西藏企业首发上市优先审核政策以及西藏企业到“新三板”挂牌 “即报即审”政策等,积极支持符合条件的西藏企业特别是中小微企业在沪深证券交易所、“新三板”、机构间报价系统和证券公司柜台市场发行公司债券,还鼓励 内地证券期货经营机构和审计评估机构在西藏设立分支机构、开展相关业务,发挥深交所“西部专项奖励基金”作用,对保荐项目为西藏企业的保荐机构进行奖励。
由此,此次意见的宣布,由西藏而至全国贫困县,只是一次政策的延伸和拓展而已,并非刻意创新,也不值得莫名惊诧。
第三,“扶贫IPO”政策不会对证券市场形成大的冲击,雷声大,“雨露均沾”的机会,其实不大。 全国592个贫困县,看起来数量很大,可细细一想,真正按照证监会意见要求有资格上市的,寥寥无几。可谢教授估计脑袋一热,被这592的数字吓坏了,接连臆想出一串数字来,吓人不浅:“592个贫困县,每个县上2-3家,就是1200-1800家,加上原有789家排队的新股,股市还有希望与盼头吗?跌到2800--2500都有可能。上市公司市值大降,你们还绿色通道,即报即审,马上上市!”
亲爱的谢教授,如果,我是说如果,全国592个国家级贫困县,每个县能有两三家上市公司,每个公司每年能有超过2000万 的税收贡献,这个县还是国家级贫困县吗?事实是残酷的,在这些地方,很多群众连基本的吃穿都发愁,我们最近扶贫干部最常提的口号就是要达到所在村“一户一 策、两不愁、三保障、四个好、五个一批、六个精准”,都是
老百姓(
50.320,
0.00,
0.00%)最基本的脱贫目标。在这些地方,不少企业连正常运转都困难,要达到证监会意见所说的上市标 准,难比登天!
我所在的四川省,有一万多个省定贫困村,88个“四大片区”重点贫困县。我所在的乐山市,全市259个省定贫困村分布在5个区县(我的石马村就是其中之一),但属于国家级贫困县的,只有1个,马边彝族自治县。这些年来,在中纪委的对口帮扶下,马边的彝族同胞一步迈千年,生产生活大变样,可遍数全县的企业能达到上市标准的,现在没有,将来有的希望也非常渺茫。
用事实说话,截至9月12日,新三板共有84家公司来自592个国家级贫困县,其中有27家近三年财务数据达到了主板或创业板的上市门槛。而在789家排队上市公司中,只有6家来自国家级贫困县,就算是让它们全部优先上市,也仅仅33家而已。下周新股的发行安排已经公布,周一到周五每天都有新股发行,全周一共是9家,按这个速度,一周9家,一月就是36家,33家贫困县企业优先上市,也就是不到5周的发行规模,何惧之有?
我知道,大家担心的不是已在IPO排除序列或在新三板上市企业,而是不少待企业钻政策的空子,把注册地迁移到国家级贫困县抢占先机。然而,这样的实现方式,实操是非常不易的。
细读,证监会《意见》中关于扶贫IPO最核心的一条就是:“1.对注册地和主要生产经营地均在贫困地区且开展生产经营满三年、缴纳所得税满三年的企业,或者注册地在贫困地区、最近一年在贫困地区缴纳所得税不低于2000万元且承诺上市后三年内不变更注册地的企业,申请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的,适用“即报即审、审过即发”政策。”请注意,两个方式均设置了较高门槛,贫困县本地企业三年盈利,或注册企业最近一年缴税2000万以上,还要上市3年内不变更注册地。且不说贫困县本地企业有没有能力达到这一标准,就说外来达标企业,变更注册地抢先上市,作为一家年盈利超过1个亿的大型企业(能缴税2000万元的合理推断),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当地政府的“小财神”,各项经营渠道、支持力度和就业环境,都不会让它轻易“溜走”。即使变更了注册地,还得在贫困县重建、适应过后,再经过几年,达到年缴税2000万元的经营规模,才说得上申请上市“绿色通道”的事,谈何容易?这是马上能冲击股市的吗?更何况,2020年全面小康没几年了,到时候,592个贫困县大半脱贫,政策风向一变,“绿色通道”还在不在都成问题,值得企业这么冒险一试?
更何况,证监会的“即报即审择优通过”,并不是“来了就上”。无论是哪儿的公司申请上会,都必须达到相应的上市标准,在上市标准不变的前提下,公司的成长性、创新性、净资产、现金流相关无几,先上哪里的公司,对股民而言,有什么区别?
谢教授在文中说:“金融市场就是货币市场,钱对钱的市场,非常纯粹,非常纯洁,非常容不得任何杂质,容不得政治、官场腐败,容不得监管者有半点私心。”对,这是理论上的金融市场,也是我们追求的金融市场。可现实中,是这样“非常纯粹、非常纯洁”的吗?近3000家 上市公司,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少垃圾公司充斥其中,证券乱像此起彼伏,恶意套现令人惊诧,金融欺诈常上头条,良莠不齐的证券江湖,你怎么就对来自贫困 地区的上市企业另眼相看,如此排斥?垃圾公司北上广有,贫困地区也肯定存在,重要的是监管制度,重要的是退出机制和惩罚体制,而不是对上市公司的注册地挑 三拣四,OK?
第四,“扶贫IPO”以扶贫的名义,吹响了注册制的号角,也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目前“炒壳”的歪风。 这一点,已有不少明眼人发文阐述,我不再多言,就此打住。
扶贫攻坚,已到了啃“硬骨头”的兑现阶段,重在实干,实在实效。到村一年多,我的所作所为,乡亲们看在眼里,“周坡石马驻村日记”微信公众号上已发的126篇驻村日记也略记一二。这些针对“扶贫IPO”的胡言乱语,实为我在乡坝头和个人网络空间的自说自话,只代表个人意见,无他用意。如有冒犯之处,还望谢教授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