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进团鱼河,远远的便听见众多的“砰”“笃”之声,如一群啄木鸟在啄木。走进一看,山上不少的人,砍的砍树,剁的剁枝,捆的捆柴。就如一场大的战斗结束战士们在打扫战场。因为经历了几次有了经验,很快就砍了一担,随着大部队下山。
一路上,担着柴的人排成好长的队伍,宛若一支支前的地方武装在挺近,又似一支去交公粮的社员在赶路。因为上山迟,所以排在后面,回头一看,身后还有一人,是周大。周大爷过六十岁了,个子虽不高,却很精干。儿女们都很孝顺,叫他什么事都别做,只管吃得玩,玩得吃。可周大爷玩不惯,坐不住,硬要加入红柴兵。红柴兵们都很尊重周大爷,称他为周司令。周司令在山上砍柴,从不砍松树、柏树、杉树,他说这都是贵重之木,有用之才,不能随便砍,要砍就砍那些杂树。
挑到花屋岗,部队停下来休息。有人把王洛宾的《在那遥远的地方》作了改动,唱道:
在那砍柴的路上,
有一个花屋岗。
路边坐着一个好女子,
走近一看是个癞姑娘。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我问周大爷:“这里真的有个癞子姑娘?”周大爷笑着说:“别信,花屋岗的姑娘都蛮漂亮。”周大爷在春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春子站起来扯开嗓子唱:
在那砍柴的路上,
有一个花屋岗。
路边坐着几个大姑娘,
走近一看好呀好漂亮。
歌声刚住,众人便起哄:“春子,看上哪个了?”“春子,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上门!”欢笑声飘荡花屋岗,让大家忘记了饥渴。在路上,春子对我说:“你看司令换肩。”周大爷右肩累了,他歇下担子,围着担子转了一圈,担起就走。我笑了,因为柴担不是在左肩上,仍然落在周大爷的右肩上,真有意思!
一会儿,大部队来到佟湖,歇下担子,纷纷跑进萝卜田扯萝卜吃。这里的田是沙田,好扯,萝卜个大,水分多,这时比苹果都要好吃!唯有周司令无动于衷,只顾赶路。生产队里的人赶来了,大伙儿像一群燕子扑腾腾的飞出萝卜田,挑起担子就逃。赶来的社员假装追了几步也就转去了。
过了河,有的挑回家,有的来到方山脚下的砖瓦窑厂卖柴。围着杆子秤,周大爷发现一个小伙子秤柴时,用脚踹住系在柴上的一根绳子,这样可增加柴的重量。周大爷上前拍了一下小伙子的肩膀。小伙子回头看了看周大爷,红着脸松开脚下的绳子。
回家的路上,我情不自禁地对周大爷喊:“周司令!”
周大爷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