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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有三个既长寿又有智慧的女性,分别是贾母、刘姥姥、赖嬷嬷。这三位老太太,可以说都算是有福有寿之人。尽管红楼未完,但是可以想见的是,贾母和刘姥姥,都在大厦将倾之际,不同程度地尽全力帮助过这个家族或贾家的人。在高鹗续写的后四十回里,他写到了“史太君祷天消祸患”一节,贾母以她最后的微薄力量和信仰,为子孙谋取最后一点出路。而刘姥姥跋涉千里到南省瓜州,最后救出巧姐,并将其抚养成人,也是红楼故事里一段流传甚广、知恩报恩的佳话。那么赖嬷嬷在贾府抄家后,会怎么做呢?一、世代老奴中的“财主”这个赖嬷嬷,虽然是奴才,但也是贾母口中的“财主”。第四十三回里,在贾母想要凑份子给凤姐过生日的时候,赖嬷嬷本想着少奶奶们出十二两,她们就该矮一等的。谁知,贾母听了后说:“这可不行。你们虽然应该矮一等,但我知道你们几个都是财主,身份虽然低一些,钱却比他们多。你们应该和她们一样才行。”如果说,贾母说赖嬷嬷这几个老嬷嬷们是财主,至于到底这几个老奴才多有钱,读者们无法仔细想象的话,那么,到了第五十六回里,从探春口中,大家才知道,原来,赖嬷嬷家里不仅有个大花园,而且还给人承包了,年终,赖家凭这个花园里生产的笋菜鱼虾就能赚到二百两银子。读者们这才明白,原来,当奴才也是能发家致富的啊!赖家是贾家三、四代的老家人了,也就是家生奴才,靠着贾家这棵大树,他们闷头发财,已经做大做强了。赖家把事业和家庭都经营好了,事业蒸蒸日上,家里建起一个小花园,家庭其乐融融,一代更比一代强。这里面的学问,当然也就更大了。二、脱离了奴才身份的小官赖嬷嬷是荣国府大管家赖大的母亲,宁国府的管家赖二应该也是赖嬷嬷的儿子。可能正因为赖家是贾府世代的家生奴才,又勤劳聪明、忠实可靠,得到主子赏识,所以赖家几代人才能从家生奴才逐渐升职,做到了两府大管家的位置,到了赖家第三代,孙子赖尚荣就得了个一官半职了。所以,如果贾家被抄家,而赖家有幸没有被贾家所牵连,也肯帮助贾家的话,想必这对于贾家来说,还是一股不小的助力。是否肯帮助昔日旧主,这主要就看赖嬷嬷的态度了。三、深明大义、谦虚谨慎的老封君在前八十回里,赖嬷嬷给人的感觉是一位深明大义、谨小慎微的一个老太太。赖嬷嬷来给凤姐儿她们请安,大家说起孙子赖尚荣,凤姐等人向她道喜,赖嬷嬷坐在炕沿上说:“要不是主子们的恩典,我们喜从何来……前天我跟孙子说,你做了官,可别横行霸道的。托主子的洪福,放你出来,你哪里知道‘奴才’两个字怎么写的。又蒙主子的恩典,准许你捐了个前程在身上。你看看那正根正苗的,忍饥挨饿的有多少?你一个奴才秧子,别折了福!当州官,你就是那一方的父母,如果你不安分守己、尽忠报国、孝敬主子,只怕天也不容你。”赖嬷嬷这番话讲得真是好。张口闭口就是“主子恩典”、“托主子的福”之类的话语,仿佛时时刻刻把主子放在口头心上。如果说,这些言行都是她内心最真切的感情的流露,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假如贾府抄家后,赖家没有受到牵连的话,赖嬷嬷一定会尽一切努力帮助贾家。因为在她眼里,赖家的发展,全倚仗着贾府的恩典,才有今天。赖嬷嬷比刘姥姥更有钱,也更有能力去帮助到贾家。刘姥姥为了赎出巧姐,尚且花费了不小的力气和不少的钱财,因为这位老人家一家子都是有赖于凤姐最初的资助,才能把日子过好的,而刘姥姥这么一个乡下老人家,又是最为质朴的老婆婆。那么,赖嬷嬷会和刘姥姥一样吗?四、同样精明世故,但不同于刘姥姥的赖嬷嬷赖嬷嬷和刘姥姥不同,她在谨慎谦虚的同时,也因这谨慎,而多了几分小心和盘算。她们之间更大的不同是,人生阅历截然不同。刘姥姥是个积年的老寡妇,没有经历过大富大贵、大起大落,似乎一直都是那么贫困,人生过得是比较平淡的。而赖嬷嬷不同,论起身份,她是奴才,低声下气,看人嘴脸,本来就比刘姥姥这样的平民百姓低一等。然而,尴尬的是,她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奴才,她是见过世面、有些体面的奴才。而且最后,她的家族还渐渐摆脱了奴才的身份,孙子做起了官,家族开始发家致富了。这一切,比起刘姥姥从贾府里靠尊严换来的银两,更加得来不易,想必赖家也更加珍惜。在贾府大厦将倾之际,赖家的男人女人可能和其他的奴才一样,被充公发卖,但是另一种可能就是,赖家因有人做官,或早有预备,而就此躲过一劫。做官,就意味着面临着官场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包括派别的纷争。在这个时候,赖家好不容易躲过了被充公发卖的命运,在官场初步站稳脚跟,如果再去帮助贾家,就有可能再被拉下泥潭了……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赖嬷嬷这个聪明智慧的老女人,会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贾家了,我们就很难猜测了。落井下石、借机邀功可能不会,至于是冷眼旁观,还是施以援手,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在官场尚未站稳脚跟的赖家,一旦被人举报出和贾家曾经的牵连,难免惹祸上身,赖家三、四代人所付出的原始资本积累,都可能被毁于一旦;而告发贾家的罪过并借此邀功,则是不仁不义之举;至于冷眼旁观,或者与贾家撇清关系,又似乎会被人诟病成知恩不报、冷血无情之辈……张爱玲曾说,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未完。正因红楼未完,很难猜想,那时候的赖嬷嬷,这个聪明智慧、曾经谦虚忠诚的老仆人,会作出怎样的决定。如果足够慈悲,能够设身处地着想,也许我们会发现,到那时候,也难苛责让赖家去为贾家雪中送炭了。毕竟,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立场的问题,何况,当自身利益和家族生存受到威胁的前提下,是进是退,都已很难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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