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心理学家非常现实的话:
“千万别不相信,随着老一辈人的逐渐离世,不用十年,不会再有人赶春运,十五团圆节,都像疯了一样赶赴老家团圆,这种特有气氛,慢慢就会消失。视频团聚将成了一种主流,不管大家在天涯海角,对着视频举杯共饮,天涯若比邻了。那种触动人心的情景,不会再出现,摆在你眼前的是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团聚,看着温暖,心里却越来越寒。”
老周提前三天就开始擦桌子。那张能坐十二个人的大圆桌,如今常年靠墙立着,桌面落了层薄灰。
他擦得很仔细,连桌腿雕花里的缝隙都用牙刷清了一遍。擦到第三遍时,老伴在厨房喊:“够亮了,再擦漆都掉了。”
中秋前一天,儿子从深圳发来快递:最新款手机支架,能旋转,带补光灯。
老周研究了半小时才装好,摆在桌子正中间。支架的金属关节泛着冷光,像只机械蜘蛛趴在红木桌面上。
“爸,明天晚上七点,准时上线啊。”女儿从洛杉矶发来语音,背景音里有孩子的哭闹声。
老周回了个“好”字,手指在发送键上悬了半天,又补了句:“小宝咳嗽好点没?”
没有回复。有时差。
中秋这天,老周起了个大早。菜市场挤满了人,都是和他年纪相仿的老面孔。
卖鱼的老板问:“周老师,孩子们今年回来?”老周摇头,挑了两条最小的鲫鱼。老板麻利地刮鳞:“视频也好,省得路上折腾。”
下午他开始忙活。红烧肉、清蒸鱼、蒜蓉菠菜,都是孩子们爱吃的。
老伴提醒:“做这么多谁吃?”老周没停手:“让他们看看。”菜摆上桌时,热气在补光灯下升腾,像某种无声的表演。
六点五十,老周换上那件穿了很多年的藏蓝色衬衫。
领口有些磨损了,但孩子们说过“爸爸穿这个颜色最好看”。老伴悄悄往他口袋里塞了颗速效救心丸。
七点整,手机屏幕同时亮起三个窗口。
儿子在出租屋里,背后是简易衣柜;女儿那边天刚亮,餐桌上摆着麦片;小儿子最匆忙,背景是高铁车厢。
“爸!妈!”声音重叠在一起,夹杂着电流杂音。
老周举起酒杯。镜头里,三只杯子也举起来。
儿子的是一次性纸杯,女儿的是卡通马克杯,小儿子的干脆是矿泉水瓶。
“中秋快乐!”大家齐声说,然后各自喝了一口。老周尝不出酒味,只觉得喉咙发干。
孙子突然挤进屏幕:“爷爷,看我画的月亮!”稚嫩的小手举着画纸,上面是用黄色蜡笔涂的圆。
老周凑近看,鼻子几乎碰到屏幕。“真圆,”他说,“比真的还圆。”
女儿开始切虚拟月饼。她公司发的礼盒,包装精美,在镜头前转了一圈。
小儿子说起工作,儿子抱怨房价,女儿展示新买的包。
三个窗口里的人语速很快,像怕浪费昂贵的国际流量。
老周安静听着,偶尔点头。
八点半,聚会进入尾声。小儿子要先下车,女儿要送孩子上学,儿子要加班。
“爸,保重身体!”“妈,记得吃药!”窗口一个接一个黑掉。最后只剩老周自己的脸,在屏幕里茫然地张望。
老伴默默开始收拾碗筷。菜几乎没动,红烧肉的油凝成了白色。
远处传来鞭炮声,零零星星的。老周最后看了一眼月亮。
风吹动窗帘,月光跟着晃了晃。
老周忽然想起父亲的话:“团圆不是人齐,是心暖。”
可现在,人齐了,心呢?隔着屏幕,隔着大洋,隔着时差,那些笑声和问候,是让心更暖了,还是让那看不见的寒气,渗得更深了?
他没有答案。只是慢慢站起身,关掉了客厅的灯。
庄子:“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
曾经春运里挤掉的鞋、团圆饭忙出的汗、临走时塞满的后备箱。
现在呢?精诚变成了高清摄像头和满格Wi-Fi,人是清楚了,情却薄了。
对着屏幕碰杯,像隔着保鲜膜亲吻,再近也隔着一层科技的凉。
从前团聚是实的,赶路再累,摸到门环那一刻心就踏实了;现在是虚的,点了挂断键,屋里比聚会前还空。
画火取暖,火越旺,越觉得冷。
你觉得以后的年轻人还会在乎过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