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算烟龄,大概我有二十多年.从五六岁那会第一次买"大象"牌烟算起,距今已有二十多不春秋.第一次买烟抽的经历其实很简单,那会我花了二三毛钱买了包烟然后去了铁匠铺,为的是能让打铁的大叔能让我也帮他抡抡锤子,那个时候觉得打铁的大叔最酷了,红艳艳的生铁片被大叔用夹子从哗啦啦燃烧着的焦碳堆中夹起,然后使劲用锤子叮当叮当的敲打着,年幼的我看着心里异常激动,尽管那会正是大夏天.给打铁的大叔点烟是我最开心的事,我给他点上一根自己也学着掏出一根咬在嘴上,虽然那烟很呛喉咙,虽然后面的情节如今想起已经模糊.
后来抽眼大概就是初中了,那会抽的是"相思鸟",一群半大的小子在夏日午夜围坐在满是星星的三楼屋顶,聊女生,聊理想,聊很多色情的玩意.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因为我也可以潇洒的吐出很多个圆圆的烟圈,可以很忧郁的在某个下雨的午后点着香烟等着那个心仪的女孩路过,不为别的,只为让他看见我抽烟的样子."相思鸟"三块钱一包,味道不是怎么很好,但是还好足够便宜,能够让我同电影里的那个小马哥一样,潇洒的吐一个大大的烟圈,然后掏出手枪,叭叭叭....
再后来关于烟的记忆就是高中毕业后的那段灰色的时光了,朋友中当兵的当兵工作的工作,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大把的时间用在望着天空发呆,脑子里幻想着许多虚无的故事.烟在那个时候是最好的朋友,有时候一个晚上就能抽掉两包"白沙".满地的烟屁股,一堆写满了理想和空虚文字的白纸,陪着我最后等到了开往北京的那张车票,在那个满是眼泪的欢送站台,烟陪着我想念远在他乡的妈妈和日益老去的父亲.
在冻得那都是冰的河北军营,烟屁股成了这段关于烟的回忆录中最特别的细节,一群没军衔的新兵蛋子簇拥着在地上四处寻找稍微长一些的烟屁,因为新兵不许抽烟,因为我们的连是非常"闻名"的无烟连队,那私下里捡来的半截小烟脾陪着我们,陪着我们度过了从一个毛坯新兵变成一个可以目空一切敌人的伟大革命战士.河北的烟没湖南的好抽,"红河""红旗渠""钻石",烟的名字是什么不重要,关键的是它陪着我在那座满是绿色的军营里学会了坚强和认真.如果说从前烟都是青春岁月的点缀,那么从那以后,烟就成了我军营历程里的全部,快乐的时候点着它一起庆祝,悲伤的时候点着它一起默读伤悲,两年的时间对于人生而言真的不算太长,但它却教会了以后怎样做人的全部.
退伍了,我背着背包同熙熙攘攘的人流一起飘到了到处都是辣椒香味的长沙.烟陪着我认识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女人们或告诉我说她们不喜欢抽烟的男人,于是烟就被我无情抛弃.女人们或告诉我说她们希望我抽着香烟看她们的样子,于是烟又被我重新点起认真阅读.烟成了爱情的装饰品,在每个关于爱情故事的细节里,有它或者没有它.
上班后突然发现烟突然就成了一个男人具体品位和阶级的象征.抽四块一包软白沙的一定是彻底的烟鬼或者月入不足八百的农民工.抽十块一包精白沙的一定是家里有些底细混得不好不坏的中年男人.抽二十三块一包的一定是月入万余的老板或者普通科级干部,而那些抽蓝壳子芙蓉王或者红壳子的中华的一定是那些成天做报告的处级干部或以坐拥几百万的土财主们.
这个社会很复杂,给不同阶级的男人们递烟请一定慎重,烟是你的阶级名片,你可以给泥腿子一根精白沙但却一定不能将它递到抽蓝嘴子的领导干部手中.除非你递烟的前提是没有任何目的性,否则那成事的几率就一定会低于五成.看一个女人有没有品位往往是从她穿着什么类型的衣服看她们打扮的妆容是否得体.看一个男人有没有地位自然就就看他掏出来的那包或红或黄或蓝的烟壳子.虽然我很讨厌给烟划阶级,虽然我知道好点的烟和差一点的烟到最后还是一样会变成一个一文不值的烟屁股,但我却还是不得不去小心翼翼的遵从着它.我知道一切和无辜的烟们没关系,一切都是这个无情的社会强行附加的.
终于,我不再抽烟了.因为妻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一个同我有关系的小孩子.他是我的生命延续,他是我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烟的存在将严重影响到他的健康,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将它抛弃,这次我不再是一脸的无奈了.我将烟们轻轻的锁进箱子,再相见大概会是很久以后的某一天......
烟是蓝色的,燃起时它让整个房间变得朦胧.烟圈就像套在男人们脖子上的一根绳子,不同的是这根绳子比较温柔,需要很长的时间它才会收紧.人生许多时候何尝又不能用一根烟来代表呢,明明知道它是有毒的,但它却是那么的充满了诱惑而让人情不自禁.大概这篇关于的烟的故事会有续集,你可以鄙视它,但你却又不得不无奈的承认它,因为它也是关于你的,只不过情节略有不同.当然,除非你不抽它.
最后,杯子忠告全体烟民,吸烟有害身体,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